比如不該起的時候抬身,不能夾腿的時候夾緊,還有一受驚就扯馬鬃毛的壞毛病
“騎馬是件很快活的事情,你若是緊繃著,馬也能感受到,放松些,跟著它跑動的節奏慢慢來”
羅紈之一邊習慣馬跑,一邊努力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問“聽、聽南星說,這馬還是從北邊運來的”
“是,這匹馬選自茶喀天山,它的父母都是血統優秀的種馬。”
大白馬好像聽懂了在夸它,十分得意,用力一甩腦袋,脖子上鬃毛抖動。
人講究血統,連馬都講究啊。
羅紈之低下眼睫,把手指插進它的鬃毛里,那些又粗又硬的白色鬃毛像是刷毛掃過她的指腹,有些說不上來的癢,但還挺舒服的。
她來回撫摸,把那些毛弄得顛來倒去,樂此不憊。
謝昀就在一旁看著她的動作,莫名有些發癢,好像她撫得不是馬,而是他一樣。
羅紈之玩了一會,又問“我還聽說益州發秋汛了,會不會很嚴重”
在她小的時候就聽過有一次,秋天也是連日大雨,河水沖垮岸堤,毀了不少良田民宅,衣衫襤褸的流民失去了家園,四處流蕩,最后很多變成打家劫舍的流匪,成為地方一害。
其實若能安穩度日,大部分都是樸實的良民,誰愿意過那刀尖舔血的漂泊日子
但是天災人禍總是降臨在這些最貧苦的人身上,把他們逼上絕路。
“嗯,目前還不算嚴重,不過也要未雨綢繆,成康王已經向陛下建議把周邊調配賑災物資發往益州,以備不時之需。”
羅紈之心里微動,但謝昀忽然又道“此事你可告知嚴舟。”
“告訴嚴舟”羅紈之不敢置信,這不是把肥羊往豺狗嘴里送嗎
都知道嚴舟可是最愛做抽利取成的事,從他手上過的,即便是米糠都要十去三四。
貪婪無比,又手段下作。
這可是要給百姓賑災的糧食和物資,謝三郎為何要特意透露給嚴舟
“嗯。”謝昀看著她道“運送賑災物資最快就是走商隊的路線,嚴舟常年往返南北,水路、旱路早已打通。”
羅紈之“三郎是想把這件事交給他辦,是嗎”
女郎已經敏銳察覺他的用意,謝昀也坦率承認“是。”
羅紈之雖然不能理解謝三郎的用意,但她還是答應照辦,會為他傳話。
學會騎馬不是一日能成,羅紈之便多次往返
,謝三郎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故而另有擅騎術老師父指導她循序漸進地練習。
羅紈之把賑災的事情不經意透露給嚴舟,嚴舟一下嗅到里面的巨大商機,紅光滿面,但是面對羅紈之他還是裝模作樣,沒有仔細打聽,就好像自己不關注這件事。
但是羅紈之知道,他回頭就跟手底下的管事開始籌謀起來,為此她頗有些擔憂。
日日忙碌,她往返在謝府、千金樓以及扶桑城三地,都恨不得把自己劈成三瓣用。
好在小芙蕖那邊差不多已經修改好了,只需要重復練習,以保證熟練,而三郎給她選的這匹馬極通人性,即便羅紈之這樣的半桶水在它的主動遷就下,她的騎術水平也是突飛猛進。
沒過幾次練習,她竟然也可以不由人牽,策馬而奔。
當然這一切她故意隱瞞不說,打算到時候給謝三郎一個驚喜。
等到謝昀有空的一日,羅紈之提出要和他一起騎馬,謝昀便騎著自己的墨龍駒帶她去馬場。
兩人并肩在發黃的野草叢中慢行了一段路,羅紈之忽然拉住韁繩,夾腿敲馬腹。
玉龍駒和她配合多次,立刻如離弦的箭從謝昀和大黑馬身邊疾馳而出。
“咻”得一下
茂密的草海被破開一條筆直的路。
謝昀愣了下神。
羅紈之回頭正好看見他驚訝的模樣,這還是頭一回她看見謝三郎臉上露出這么復雜的表情,吃驚、疑惑以及不敢相信。
她不由歡暢地笑了出來,遠遠朝他喊“三郎,我騎得快吧”
玉龍駒馱著她,如御風而行。
她袖袍兜滿了清風,整個人就像是生出了一對翅膀,飄飄欲仙。
三郎這件事上并沒有騙她,痛過之后果然會感覺到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