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
是他
此人羅紈之先前在茶館里看見過,就在她準備去的那家畫館里。
孩子們七嘴八舌在說剛剛的事,那中年男子聽完后抬頭看向兩人,走上前施禮道“在下嚴嶠,
適才多謝女郎、郎君出手相助這些孩子。”
“不妨事,舉手之勞。”羅紈之微笑,又好奇問“郎君與嚴大家是同族”
在建康姓嚴的人并不多,何況近看這個郎君眉目居然和嚴舟有五六分相似,讓她不由懷疑起他的身份。
嚴嶠平靜道“他是在下兄長。”
一個是大晉的首富,另一個居然在畫館賣畫為生,這兩兄弟的差距還真是天壤之別。
羅紈之還有事想問,但嚴嶠已經對兩人行了一禮,帶著嘰嘰喳喳的孩子們轉身離去。
“嚴舟是家中庶長子,那位嚴嶠是家中嫡子,嚴家沒落后,嚴舟白手起家,富甲一方,也曾經重用過他這個弟弟,只不過兩人最后還是一拍兩散。”謝昀為她解釋。
“原來就是他”羅紈之看著嚴嶠的背影,所謂的二當家。
嚴舟那么大的產業,自己一個人如何管得過來,必然是層層劃分給親信。
回過神,羅紈之又問“三郎,你剛剛為何騙那孩子說那塊不是玉”
謝昀把手里一直提著的圓形紗燈放在她手里,溫聲道“懷璧其罪。”
懷璧其罪。
一個人若沒有本事保護珍寶,就會惹來覬覦和窺視,引來無窮盡的麻煩。
“啊,還是三郎想得周到。”羅紈之捧住燈籠,半透明的紗娟都能看見里微微晃動的火苗,她抬起眸,正好對上謝昀深邃的眼睛,似在思索什么。
羅紈之看不透他,只能問“三郎在想什么”
謝昀望著她,唇角上揚,道“你和嚴舟學到不少,這煽動群情的手法似曾相識。”
羅紈之有些忐忑,她沒有想過有一天能和嚴舟放在一起比較,“三郎是覺得我這樣做,是不好嗎”
“手法方式無所謂好壞,且看用的人用來做什么事。”謝昀道“你做的對,那就是好方法。”
羅紈之眼睛亮了起來,抿著唇笑道“所以三郎是在夸我做的好”
“你現在已算是半個行家了,只怕我日后都要倚重你了。”謝昀語氣溫和。
雖然知道謝三郎是在說笑,但羅紈之心中還是忍不住雀躍。
她不說和從前的羅紈之完全不一樣,但至少比在戈陽時更有本事來
羅紈之手里還有撿到但忘記還回去的一個畫軸,她與謝昀走過河,不巧畫鋪已經關了門。
可能剛才的事情讓那些孩子們受驚了,嚴嶠提前把他們都帶走了。
羅紈之只好等以后找機會再還。
正好,她也很想結識他,不知道他是怎么跟嚴舟鬧翻的,還有沒有可能和她一起做事
中秋觀月最好的地方還是在河邊,沿著淮河兩岸聚集了不少人。
水燈占滿了河面,帶著人們美好的心愿飄走。
羅紈之沒有下去湊這個熱鬧,就坐在謝昀身側不遠的地方,看那些想上前又膽怯的貴女在前面轉來轉去,猶如熱鍋上的螞蟻。
“她們想跟三郎說話,為何都不敢上前”羅紈之不經意問。
實在也太多了,一茬又一茬的,羅紈之都看得眼花繚亂了。
謝昀指間掛著千金釀的瓶子,小臂隨意搭在單支起的膝蓋上,隨性又優雅。
羅紈之發現這個謝三郎若是講規矩儀態時,可以做得完美無缺,但是他隨意放縱起來也會視規則為無物,恣肆任性。
可無論是守規矩的還是不守規矩的,他都有辦法做到讓人賞心悅目,猶如一道美景。
比天上的圓月引人注意。
謝昀飲了口酒,“或許是如九郎說,我的眼睛不夠溫柔,所以那些女郎與我對視都堅持不過十息,不敢也是理所應當。”
“還有這樣的事”羅紈之扭身轉頭,手撐著身側,狐疑地望向他的眼睛。
“我怎么不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