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輪紅日,正在西垂。
南星快速把清涼山上發生的事情經過快速講了一遍,“后來我沿著來路去尋羅娘子的簽,一名小僧走過來說有位女施主留這封信給我。”
他把信從懷里拿出,偷摸摸看了眼蒼懷。
蒼懷領悟,快步走近拿起信。
“我拿到信就察覺不對,便沒有再找簽。”
回來的路上南星就想著,那簽八成就是羅紈之的幌子,幸虧他還算機智,及時回來稟告,沒有多耽擱一刻鐘
南星繼續道“當我再回到大殿,羅娘子和映柳就不見了,門口兩名蒼衛卻說不曾見到她們出來”
“可人總不可能無緣無故消失,他們定然是擅離職守了”
這不,他們看守不力,現在都變成他的錯了,南星可不想獨獨背鍋。
蒼懷沒有管地上的水和碎瓷片,拿著信交給謝昀。
謝昀用右手接住信,視線投向信封上工工整整“三郎親啟”四個字。
這字跡他熟悉得很,確實是羅紈之的親筆。
她不敢當面與他“告別”就用這樣的法子通過南星轉告他,她是自愿走的,與旁人無關。
自車窗伸頭回望遠去的清涼山,還有更遠處的建康城。
映柳想起剛到建康時的情景。
建康的城巍峨壯觀,建康的山青翠連綿。
這里繁花如錦,盛世太平。
她天真的以為這里或許會是個遠離戰火的安樂鄉,可轉眼間,常康王手下殺死老奴,女郎被皇帝隨口一指,送人為婢。
她就明白這里依然戰火紛飛,埋著白骨森森。
而且月娘的香魂也斷送在了這里。
映柳在
眼淚漫了上來前,又快速擦了去。
車廂里,羅紈之身靠木箱抱著雙膝,膝頭擱著一黃絹外皮的卷軸,她把下巴壓在上面,不知在想什么。
“女郎,你就寫一份信能夠讓三郎原諒我們嗎”映柳忍不住問。
謝三郎在建康是只手遮天的存在,和這樣的人在一起固然會忐忑,但是擅自離開,更要擔心觸怒他。
“會吧。”
羅紈之嘗試過詢問謝三郎,能否離開建康一段時間,但是三郎的回答已經給她做了決定。
“我曉之以情動之以理,三郎還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我留下反而還是一種負累”說到“負累”兩個字,羅紈之鼻腔又一酸。
月娘在信中的自剖其心。
不想成為束縛她的藤蔓,想要她能夠茁壯成長,無所拘束。
她也不想因為自己,謝三郎和常康王、老夫人再起糾葛。
更何況,這本不該是渺小的她該卷進來的“戰局”。
她只是一個普通人,想過普通日子。
謝三郎看了信,也能夠體諒她的心情吧
“郎君您不打開看看信里寫著什么嗎羅娘子或許會有苦衷呢”南星見謝昀僅僅盯著信封,好像能夠憑肉眼看穿那信封一般。
信里羅娘子一定會把她必須要走的原因寫清楚,免得郎君遷怒到他們幾個身上啊。
南星期盼謝三郎快點打開信,都恨不得上前代勞。
可謝昀沒有拆開,還把信放在旁邊,用泛著冷色的麒麟紙鎮牢牢壓住。
看為什么要看。
他已經知道里面定是寫滿她的“狡辯”之詞。
她會用盡詭辯之言說服自己,理解她的不告而別,體諒她的良苦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