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著。”
羅紈之看穿了他的把戲。
這乞兒和戈陽城的乞兒也沒什么區別,要不沿街行乞,要不逮人行詐,總而言之就用盡辦法想要弄上幾個錢。
羅紈之把腰間的荷包打開,倒在手心里,統共不過六七枚五銖錢,她讓映柳拿給小乞丐。
“我們是外鄉來客,只為尋親,不想多生事端,這幾個錢你拿去買吃食吧。”
小乞丐親眼看著她把荷包倒空,是一個子也擠不出來了,他掂了掂手里幾個銅錢,“嘖”了聲。
還以為她們穿著齊整,布料嶄新,會是有錢的主,還想多訛點錢出來,沒想到還不夠他上交的。
“行吧哎呦”小乞丐剛收攏手心,耳朵就被人提了起來,痛聲大喊“哪個鱉孫敢動爺爺我”
“你說哪個鱉孫,井生你能耐了,又在這里行騙路人”
“我沒騙我沒騙”那叫井生的乞兒臉都疼疼扭曲了,踮起腳抻長脖子妄圖減輕耳朵的受罪。
“你告訴你,別仗著年紀小就為非作歹,上回我說過再看見一次就折斷你一根手指的吧”提著井生的郎君穿著巡衛的服飾,應該是吉昌管理治安的衙吏。
“不敢不敢,真的不是”
井生涕泗橫流,揮動手臂,上面青青紫紫就沒有一塊好皮膚。
小乞丐一般都是在大乞丐手底下討生活,不但要上交所得還時常挨打挨罰。
這小郎年紀不會超過十二歲,正該是被父母捧在掌心寵著的年紀,卻只能在街上混日子。
羅紈之猶豫了下,開口道“這錢確實是我給的,請不要苛責他。”
這一言令那兩人都有些驚訝。
井生反應要快些,馬上理直氣壯道“你聽聽,我就說這錢是她要給我的”
那衙役心底納悶,手勁剛松開些許,那小乞丐就跟條泥鰍一樣從他手低滑走了,大步往外逃,回頭還沖幾人,扯著嘴巴歪著眼睛做了個鬼臉。
衙役氣不打一處來,回過頭就盯著羅紈之與映柳“你們兩個看著面生,從何處而來”
這樣的事情一路都
有發生,羅紈之輕車熟路打開包裹,拿出過所和照身貼給他查驗。
衙役憑著火眼金睛,翻來覆去也沒有看出蹊蹺,這是兩份出自建康府衙的正經官批過所和蓋有官印的照身貼。
“母姓越,吉昌人氏,你們還是越老的外孫女”
映柳點點頭,臉不紅心不跳“是啊,我和阿姊特意來這里投奔外祖父。”
衙役擰著眉頭,“怎么我從沒有聽過你們兩個”
這衙役忽然抬頭張望,又揮了揮手道“越老這不是巧了嗎越老這兒有兩個來尋你的外孫女”
衙役的嗓門大,周圍的視線都聚了過來。
聽他忽然就喊越老,羅紈之和映柳都倒抽一口涼氣,半晌才硬著頭皮慢慢轉過頭。
衙役朝著的方向,一位渾身沾著半干泥巴的老人拄著拐杖進入視野。
越老中等身材偏瘦,古銅色的臉,頭發胡子已經花白,眼角額頭上皺紋如溝壑,看起來歷經滄桑,眉毛稀疏,單眼皮下兩只眼睛有氣無力地瞥來,并無什么反應。
映柳看著衙役緊縮眉心,頻頻打量她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由喊道“阿翁”
越老微皺了眉,走近他們。
衙役問道“越老,這兩個女仔子說是你的外孫女,剛從建康過來,你可有收到來信”
他邊問邊看向映柳和羅紈之,兩眼依然充滿審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