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這是”
車夫感慨道“那些躺著的都是跟去剿匪的人,這次傷亡如此慘重卻未能成功,只怕剿匪的賞金還要提一提,不然后頭誰人還敢去”
顯然這不是安南第一次剿匪。
那些橫行霸道的山匪占據了有利地勢,對往來的商隊、行人肆意搶掠,是安南的沉疴痼疾,危害已久。
羅紈之目睹那些哭得快要昏倒的傷員親人,身上穿著帶著補丁的樸素布衣,有些還牽著抱著幾個大小不一的孩子,每一個都是滿臉悲愴,痛不欲生。
倘若不是為了生活,為了錢,她們的親人也不用以身涉險。
如今她們失去的不僅僅是豐厚的賞金,還有家中到頂梁柱。
無論如何,
羅紈之也不想把自己送到危險的地方。
不管遠一點南北緊張的局面,還是近一些的山匪橫行,這些都是大事,但也都是她管不了的事。
眼下,只有獨善其身才能過得安穩。
回到宅子,羅紈之看見謝昀居然也在,霍十郎不知道與他在說些什么,看見她露面就打住了聲音,笑瞇瞇對她一揮手,然后一溜煙跑走了。
“怎么這么久”謝昀回頭問她,語氣平緩,“是遇到了難事嗎”
羅紈之張了張嘴,想到嚴舟的下場就是眼前這位郎君的杰作,再說他現在既然已經離開謝家,這些事情也與他沒有關系。
“沒什么,你和霍十郎在聊什么”
謝昀拿她剛剛的話回她“沒什么。”
羅紈之哼了聲。
學人精。
羅紈之徑直走回自己的屋,發現楊媼已經把飯菜做好,并用網蓋在了她桌子上。
楊媼知道她不喜歡吃安南菜,特意學了豫州的菜系,即便她出門去應酬,也會給她留幾樣墊肚子,免得她在外面沒吃飽要空著肚子睡覺。
羅紈之一直沒聽見身后離開的腳步聲,知道謝昀就在原地沒走,遂回頭問他“郎君用晚飯了嗎”
蛐蛐藏在草叢里叫,幾盞燈孔照亮了庭院,也照亮了郎君的笑容。
“沒有。”
“要吃嗎”
“吃。”
她就知道
羅紈之抿了下唇,又輕輕咬住,唇角卻沒有忍住稍稍揚起,提起裙擺跨進門檻。
后邊的腳步聲緊隨而來,不緊不慢,卻越來越近。
生活要是一直這樣平淡簡單,也未嘗不可。
過了幾日。
果如車夫所料,安南把招募剿匪的賞金又往上提了一倍。
雖然上一批人的慘烈結局尚在眼前,但新的壯丁還是為那賞金眼紅,踴躍報名。
等到他們又組織了一批人上山,羅紈之在關注剿匪消息的同時,也在奇怪已經有兩日沒有再見到謝昀了。
要知道,這些時日,不管有事沒事,謝昀都會常在她眼皮底下晃。
可這次她忙過頭后,一想,竟如此反常。
更巧的是,霍十郎也不見蹤影。
羅紈之去了隔壁宅子,在書房里果然看見謝昀留給她的信。
只有短短一行字“賞金豐厚,能聘我妻,等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