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時期,大家都提著腦袋過活,各掃門前雪也再正常不過。
知縣知道一旦縣城被攻破,城里的百姓只有死路一條。
那可是上萬條的人命啊。
他原想要組織縣城里的青壯年修城墻,加入守備軍共同抵御外敵。
因為奇襲隊的人數通常來說不過千人,而且不會帶著輜重,他們的糧草不足,若是久攻不下只能放棄。
只是誰人愿意白白去送死
對上北胡鐵騎,九死一生,就是有兒郎鼓起勇氣,家中慈母也于心不忍,哭哭啼啼挽留。
就有百姓建議干脆棄城而逃,即便淪為流民也好過成為刀下亡魂。
這一言既出,想要逃跑的人越來越多。
知縣門口盤踞著抗議的百姓,怨聲載道,怪知縣沒有早日讓他們離開。
所以在奇襲隊到達的當夜,奉崗知縣帶著五個兒子領二百來名愿意追隨他的守備軍,打開了南北兩門。
南門是給百姓逃亡的生門,北門是他們赴死的死門。
這不足四百人的隊伍以大火燒城為后方拖延了逃跑的時間,據聞都死得十分慘烈,沒有一個人留有全尸,北胡的豺狼在那里飽食了一頓。
逃出來的百姓十分感激知縣的救命大恩,所以自發來為他衣冠送葬。
奉崗知縣是個喜歡笑的小老頭,總是告訴身邊人,哭也是一日,笑也是一日,小老兒最討厭人哭哭啼啼的,就算是死,大家也要樂樂呵呵才好啊。
所以他的親族才笑著為他送葬。
羅紈之目送他們遠去,心情沉重,久久才嘆了聲氣,抬步走向犢車。
現在的北胡并沒有對大晉大規模進犯,只是隨時隨刻會挑起一些小范圍的侵擾,而且得手后立刻就離去,并不停留,所以就近鎮守的軍隊甚至都來不及趕過去援助。
調兵還需要層層向上請示,時間早就耽擱在這些一來一回之中,等他們得到調令,奇襲隊早已經揚長而去。
羅紈之扶著車壁,回身對嚴嶠道“去旁邊的幾個城鎮采買多些糧食藥材吧,能幫一些是一些。”
“先前廖叔已經收了不少糧草,往后也要將所得收益中抽出四成用來囤積糧草藥材”她想了想,道“寧州往南常年沒有戰火波及,氣候環境都好,收成應該很富足,是不是”
嚴嶠道“不錯。”
羅紈之回憶嚴嶠給她講過的堪輿圖,快速在腦海里勾出一條可行的路線,“從外
海再轉內河興許會省去不少人力。”
“東家的記性不錯,悟性也好。”嚴嶠露出了一抹笑容,隨即又收了起來,“不過東家買這么多糧草做什么”
羅紈之蹙了下眉,沒有把心中的擔憂說出口,只道“即便用不上也可以分給這些流民”
這樣的大事上,她幫不上什么忙,也只能盡一點綿薄之力。
嚴嶠點頭,“也好,施以恩惠,將來東家走四方時也可以更加方便。”
很多富商會做布施,一來彰顯善心,二來博取民心,這是很正常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