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赫拔都出聲“江公有什么說法”
江公面色不改,“大晉以世族為先,世族當中看重的是家族的利益,必然不能上下一心,大晉皇帝想要證明自己的能耐,所以才拿北胡開刀,但是他不知道自己的地位才是危在旦夕。”
“哦”赫拔都嘴角勾了勾,“怎么說”
“他觸犯的是世家的利益,為了利益,世家斷不會容他,在出兵之前必然先會引起內亂,王上當知道老臣就是因為主張削減世家特權,強征世家部曲增為軍用,才被按下罪名,關進大牢,險些丟了性命。”
“我倒是記起來了,江公曾經還是一心想要勸皇帝對付北胡的人。”赫拔都聲音發笑,連自己都覺得有些怪誕。
江公緩緩跪下,低頭謙卑道“此一時彼一時,那時候我還是大晉的忠臣,如今老臣事事為王上著想,斷沒有一點私心。”
察答卡大喊道“王上不可輕信他”
赫拔都揮了揮手,自負道“本王才是天命所歸,就連如此赫赫有名的人才都奉我為主,大晉氣數已盡”
察答卡的聲音,他再也聽不入耳。
他盼望大晉早日陷入內亂,他好趁虛而入,成就大業
可是直到秋收,赫拔都也沒有等來大晉內亂的消息,反而聽見謝昀已經在江東集結了十萬兵馬。
他意識到自己中了緩兵之計,氣勢洶洶帶著兵駕臨江宅。
可江宅遍地都是死人,這些人身上沒有傷口,臉色都呈現不自然的青紫,顯然是中了劇毒而亡。
他用馬鞭把躺倒在屋外的江郎君狠狠抽了一頓,也難解心頭怒火,命令人去找那個膽敢欺瞞自己的江公。
是死是活,他都要狠狠折磨他
最后他來到燃著熊熊烈火的祠堂。
江公披散著花白的頭發,形銷骨立在火中央,懷里抱著一顆已經腐爛的頭顱。
即便那形貌已經不成形狀,但是赫拔都還是馬上意識到這是他丟失的戰利品衛將軍的頭。
江公看見他,不但不懼怕,還仰天大笑,笑著笑著他的眼淚就流了下來。
“吾與懷閑十五相識,引為知己,結為兄弟,我們志同意合,立誓要為民為國奉獻一生,吾弟已去,為兄豈敢不隨,今日這烈火就賀王上大敗”
赫拔都氣不可遏,命令侍衛立刻進去把他從大火里拉出來。
不以酷刑加之,他難消心頭大恨。
可是那火越燒越大,濃煙滾滾,不但外面的人進不去,江公在里面也像是一截枯木逐漸彎曲了、萎縮了,最后痛苦地蜷縮在火海里。
“賀、賀咳咳咳賀、我朝大捷”
衛將軍枯草一般的頭發被火燎著,轉眼就燒得洶涌,一猶當年騎著烈馬,英姿勃發的將軍。
“文定,你說若是以后再沒有像你我這樣的文臣武將了怎么辦”
“會有的,等你我老了,就會有人來接替我們,不
會讓這壯麗山河無望”
赫拔都離開江宅,立即傳信命令各部族,緊急集結大軍。
與此同時,臨近兩國交界的地界,無論是城鎮還是鄉村,皆有騎著馬飛馳而過的蒼衛身影。
“謝家開放所有塢堡,十日內速速撤離”
聲音不斷重復,直到每一個人都聽見了。
至于其他地方,亦有不同的聲音。
“王家開放塢堡”“庾家開放塢堡”“蕭家開放塢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