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練功房是劇院里最小的一個,大家都不怎么來,沈薔意一個人練舞的時候喜歡安靜,所以經常來這兒。更衣室里基本只有她的物品,她換了衣服亂扔也無所謂。
帶賀靜生進來時也沒想那么多。直到這一刻,她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社死。
只見自己火箭一般的速度沖過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把抓起自己的貼身衣物,藏到身后。準備悄無聲息地溜出去。
沈薔意沒穿鞋,踩在地板上,輕飄飄的沒有一絲聲音。可在她出現的那一刻,賀靜生便已然察覺。
仍舊沒抬頭,繼續翻著眼前的相冊,像是仔仔細細欣賞著,沒有錯過每一張。
“可以看嗎”他非常有涵養地問道。
沈薔意腳步一頓,內心吐槽。
你看都看了,現在又問是什么意思走個紳士流程嗎
那是一本記錄她的芭蕾舞之路的相冊。
第一次學芭蕾,第一次參加比賽,第一次參加演出。
積攢了很厚一本。
上次演完睡美人同事拍了幾張照片,于是她便將相冊帶來了。
“可以”
沈薔意背過身慢慢往外挪,這種情況只能點頭,試圖轉移他的注意力,“您看吧”
賀靜生沉默。
沈薔意趁此機會迅速跑出去,將貼身衣服放進了她的帆布包。
她知道,既然賀靜生看見了相冊,那肯定也看到了她的文胸。她都不敢想象那畫面,無語又頭疼地閉了閉眼睛。
高俞林走了,還要應付另一個大麻煩。相比高俞林,賀靜生才是更棘手的。
關鍵這個大麻煩身份還尊貴無比,得罪不起。
又是好幾次深呼吸,做好一番心理建設,在心里組織好讓他離開的話術后,這才再一次走進去。
賀靜生還在看相冊。
只不過翻篇的動作忽而一頓,他伸出手指,指了指其中一張照片,問“這時候你多大”
沈薔意走過去看了眼。
照片里的她,穿著一條白色娃娃領長袖收腰連衣裙,腳上一雙白色帆布鞋,扎著側邊麻花辮,綁辮子的發圈是姜黃色的。
她站在舞蹈教室門口,手捧著一束包好的小向日葵。
“17歲。”
沈薔意毫不猶豫答道。
她對這張照片,印象很深刻。瑞士的國際芭蕾舞大賽她通過選拔成功入圍了,當時她接到老師的電話都要高興瘋了。
她記得很清楚,那天下著小雨,她就那么冒著雨跑回了學校,老師還送了她一束向日葵。
賀靜生盯著這張照片,久久沒有眨眼。
眸色倏爾變得幽邃。
照片里,她的頭發蓬松而凌亂,幾縷碎發貼在臉頰,很明顯能看出她頭發與衣服的濕潤。
不過她笑得很開心,眉眼彎彎,圓圓的杏眼明亮如繁星,露出了潔白整齊的牙
齒。臉上很干凈,沒有任何妝容,非常飽滿,肉嘟嘟的嬰兒肥未褪去,純潔美好,稚嫩青澀,元氣少女感濃烈。
他的指腹情不自禁觸上照片中的臉,若有所思地輕點。
原來那天的她,才17歲。
沈薔意看了賀靜生一眼,猜不透他此刻在想什么。
也不想去猜。
她張了張嘴,正準備說組織好的趕客話術,賀靜生就又隨手指了指那一整頁其他的照片,“那這些”
“都是17歲的時候。”
沈薔意答。
17歲那一年對她來說,是不平凡的一年。她去了瑞士,參加國際比賽,拿到了金獎。并且以全額獎學金來到倫敦進修。
所以那一年的照片,每一張都意義非凡。
賀靜生看著其中一張她站在國際大賽的舞臺上手拿著獲獎證書的照片,認可又十分贊賞般的抬了抬下頜。
“沈小姐如此優秀,”賀靜生又慢悠悠翻了一頁,語調也漫不經心極了,“你的男友應該清楚以你的條件自然少不了追求者,如果連這一點都接受不了,這樣的人,貌似連進單選題選項的資格,都沒有。”
他一字一頓,“沈小姐是不是可以考慮換個人了。”
沈薔意知道,賀靜生這話的潛臺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