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條斯理輾轉幾下,他這才不慌不忙地摘掉眼鏡,漸漸加深這個吻。
她的呼吸和心跳也像是被他一并吞下。
她仿佛快要窒息般嗚咽了聲,話還沒問完,手便推搡了幾下他的胸膛,同時臉也往旁邊躲,亂著氣息急道“我問的是之前你別渾水摸魚”
賀靜生的笑聲熨燙在耳側,吻也同一時間落下,沒停,繼續回答她的問題,“之前我有恐高癥,怕高。”
沈薔意被他緊緊摟住肩膀,沒辦法后退,只能朝他懷里依偎。
他的吻不似往常急躁,細水長流般慢慢地啄
吻,從她的耳廓流連到脖頸鎖骨。
她深吸了口氣,保持著一絲理智,“那你還住在這么高的地方。”
“嗯。”賀靜生鼻息間是她軀體所散發出來的清香,呼吸噴薄而出,只剩沉沉的氣音,“所以我現在不怕了。”
沈薔意大腦越來越混沌,脫口而出一句“那恐高癥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
下一秒,賀靜生的吻忽然停頓,唇就貼在她微顫的肩頭。遲遲沒有下一步動作。
沈薔意也隨之一愣,他這樣的反應,足夠讓她后知后覺意識到,或許問到了他的禁忌。
她哪怕再有好奇心,也不想過分地去解剖他的傷口,這是最起碼的尊重。
“如果不方便說的話”
“我的親生母親曾經為了逃避牢獄之災生了我,我被老獄警收養后,11歲那年親生母親找到了我,還帶著一個剛兩歲的小男孩,那也是她用同樣手段生下來的工具。”賀靜生的唇還是輕貼著她的肌膚,聲音低緩,娓娓道來。
11歲那年,他剛打完一場比賽,拿到獎金后準備回家將錢交給養母,剛走出拳擊俱樂部,一個即便面容滄桑也掩不住美貌的女人牽著一個瘦弱的小男孩出現在門口,她黑眼圈很重,眼睛渾濁,笑起來時眼角全是皺紋。
“你就是靜生吧。”女人說,“我是媽媽啊,我來找你了。”
“這是你弟弟。”
女人拍了拍小男孩的腦袋,“快叫哥哥啊。”
小男孩非常瘦小,臉色蠟黃,一看就是營養不良。眼神里全是膽怯防備,往女人身后躲了躲,聲音弱到根本聽不見,叫了聲哥哥。
“我們一家人終于團聚了。”女人似乎很感慨。
小男孩又扯了扯女人的褲腿,女人立即說“你現在跟那個獄警一起生活,他們對你好不好身上有沒有錢你弟弟兩天沒有吃飽過了。”
當時的賀靜生大腦一片空白。
自然不信女人的說辭,他完全沒有理會,直接跑回了家,將此事告知了賀宏志,賀宏志便如實告訴他,女人早就來家里找過了,的確是他的親生母親。
她無家可歸,還拖著一個兩歲的小孩,賀宏志又善心大發,想到畢竟是賀靜生的親生母親,所以便替女人租了一間一室一廳的房子。
漸漸的,賀靜生也接受了這個事實。
女人時常都會來俱樂部找他,問他有沒有錢,每次都是弟弟又好長時間沒吃飯了的說辭。
他看著骨瘦如柴的小男孩也實在于心不忍,便省吃儉用將錢分出來給女人。也經常買飯送過去。
女人仗著皮相好,好吃懶做不肯找工作,便做起了皮肉生意,他每次去出租屋時,站在隔音極差的門外,都能聽見浪蕩的淫靡的,女人呻吟聲和各種男人的污穢粗喘聲,落在他耳朵里,只剩下令人作嘔的惡心。
女人陋習一大堆,抽煙喝酒,甚至還是個癮君子。
她哪里是沒錢給弟弟買飯,純粹是錢都拿去
買了毒。
直到有一天,他再次去出租屋送飯,這一次聽見的不是那些不堪入耳的聲音,而是叫喊打罵聲。
女人用她的高跟鞋鞋跟不停地往小男孩身上拍打,尖細的鞋跟劃過小男孩稚嫩的皮膚,碰一下就是一條血口,小男孩哭得撕心裂肺,趴在地上無處可躲。
“哭哭哭再哭再哭打死你就知道吃吃吃廢物東西”
女人整個人搖搖晃晃,手上的勁兒倒是不小。
賀靜生沖進去后想阻止,女人也仍舊不停手,她目光無神又狠戾,瘋瘋癲癲,處于極致亢奮暴走的狀態。
她剛吸過,完全沒有理智。
“吵死了趕緊去死”
女人不知道哪來的力氣,抱著小男孩就沖到窗戶前,雙臂一拋,連猶豫都不曾猶豫過一秒,直接將小男孩扔到了窗外。
小男孩的尖叫聲只有短促一聲便戛然而止。
賀靜生不知道愣了多久,他跑到窗戶前,往下看。
從18層的高度望下去,最先看到的是一灘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