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寧也不知溫澤念會不會拒絕她。
她們所有的親昵,都如海面之下的那個吻。
她站起來,微晃了一下,祁曉在一旁伸手扶了她一把“還好么”
“還好。”
其實她現在意識出奇得清醒,只是眼尾到太陽穴的那一小塊皮膚,滾灼著發燙。
她也搞不清自己的酒量。
人生有段時間里她每天喝很多的酒。試過兩罐啤酒就吐得不省人事,也試過一斤白酒仍沒什么感覺,睜眼到天明。
溫澤念的主桌與她們這一桌相距甚遠,她走過去要穿越整個舞池。
樂隊的大提琴和舊吉他合鳴,引發人心臟共振的回響。
孟寧小時候如溫澤念所說,張揚而開朗,演講或表演她做過不少。可,她真的已經很多年沒做過這么高調的事了。
其他人或許當她天生沉郁,但溫澤念顯而易見她的變化,卻從沒問過她發生了什么。她今晚這樣過去,溫澤念會不會覺得很驚訝
可大提琴和舊吉他尚能合奏。溫澤念的白西裝和她的黑襯衫并不搭調又怎么樣。
她到底是個貪婪的人,她從小就意識到這一點了。
她不需要溫澤念記得她。可除了祁曉,她或許還希望有那么兩三個人,在很多年后聽到一段類似旋律時,忽然想起很久以前,有兩個看上去一點不搭調的人,共跳過一支舞。
她不跟溫澤念合照。
甚至到現在她連溫澤念的手機號都沒存。
她只希望她的喜歡,留著這么一點點的、一點點的痕跡。
她的頭不夠暈,只是眼尾到太陽穴的那一塊皮膚越來越燙,睫毛根也跟燒起來一樣,以至于她竟沒注意到,旁邊有個人端著酒杯向她撞過來。
“對不起”對方慌忙道歉。
她先是怔了下,一直緊繃的肩膀卻放松下來,笑道“沒事。”
低頭看了眼自己的黑襯衫,灑上斑斑紅酒的痕。
她掉頭往宴會廳外走去,鉆進洗手間,拿紙巾沾了水擦拭。
她真的沒有生氣,甚至沒有懊惱。
或許她早已知道,人生從不可能讓你如愿。或
許老天都在用這種方式提示,她的黑襯衫配不上溫澤念的白西裝。
她停下動作,擦不干凈的酒漬,她也不打算擦了,輕輕拍掉襯衫上所粘的難看紙屑。
或許她這么平靜的原因還有另外一個。
她心里忖著,就算沒有發生被撞的意外,在她穿越整個舞池、穿越樂隊、穿越愈來愈多人發現她要做什么而注視過來的視線時,在溫澤念那帶一點意外帶一點不解的眼神向她看過來時。
她真的會繼續走到最后一步么
她是一個貪婪的人。但她也是一個膽怯的人。
如果是祁曉那樣的人,就算明知沒結果,還是會讓對方知道自己的喜歡。但她不敢,她一點也不敢讓溫澤念察覺,她只想讓這是一場做完就忘的夢。
哪怕溫澤念多記得她一點,她也擔不起這份責任。
晚宴散場,孟寧一直耗到午夜,才找去溫澤念的房間。
在越來越復雜的心緒之下,歡愛反倒變成了最容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