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在笑么。
還是因為終于不用面對攝像頭,偷出一刻閑暇,終于放下揚了一天的唇角。
起先房子里只剩下孟寧一人時,孟寧是沒有再笑的。只是后來好像逐漸反應過來攝像頭的意義,時不時仰起略蒼白的面孔,對著攝像頭,笑一笑。
溫澤念偶爾忙碌的間隙點開a,便可能撞上孟寧這樣的笑。可她又不能不裝攝像頭。
孟寧泡在浴缸里。
她本來覺得洗個澡還要不停跟人聊天,多累啊。她長大后已逐漸i化了,跟祁曉在一起還好,都是祁曉找話題,她便能很流暢的接下去。可溫澤念明顯也是個i人,她只好在心里不斷搜尋著話題。
可電話那端的溫澤念沒有聊天的意思。
她自己不說話,也沒問孟寧“你怎么不說話”
她好像安靜在做自己的事,偶爾孟寧能聽到文件紙頁翕動的聲音,又偶爾,有輕盈靈巧的鍵盤敲擊聲。
其他時間則很安靜,能聽到溫澤念輕輕的呼吸。
孟寧緊繃的肩膀逐漸放松下來,像在熱水里逐漸被泡軟。
大約五分鐘后,溫澤念低低的叫了聲“孟寧。”
孟寧也低低的應她“嗯。”
接著兩人又不說話
了。
孟寧聽著她的呼吸。相信她也能聽到自己的。
孟寧闔上眼。浴缸里的水跟海水不一樣,像溫熱的潮汐,包裹她、又不至于湮沒她。
大約又過了五分鐘,孟寧聽到又一聲紙頁翕動,然后溫澤念又叫她“孟寧”
孟寧能想象溫澤念現在的樣子。
坐在黑柚木辦公桌后還是那般端雅的姿態,可她工作的時候常常會不耐煩,眉心微蹙,一只皓腕揚起又落下,反復瀏覽著手里那頁文件和面前那頁文件的細節有無沖突。
在這樣的情形下,她分出三分心思叫了聲孟寧的名字。
一點點關切。又不至于重得讓人受不住。
孟寧泡在溫水里闔著眸子“嗯。”
她泡澡泡了多久二十來分鐘吧,溫澤念叫了她五聲,還是四聲,其余的什么都沒說。等她從浴缸出來穿好衣服,扯掉攝像頭上的毛巾,對著電話里說一句“我洗完了。”
溫澤念說“好的。”然后就把電話掛了。
多余的話她們什么都沒有說。
孟寧回到房間,靠在床頭又看了會兒。看看時間,快到十二點了,拿起床頭柜上的水杯和兩片藥,吞了下去。
她現在有點不知怎么面對午夜,所以總在午夜前睡去。
睡眠質量仍是不怎么好,醫院給她開了助眠的藥物,每天兩片送到她病床。現在出院了,溫澤念與醫院協商,每天由家庭醫生把藥送到家里。
現代社會好啊助眠藥真是個好東西。
孟寧沉沉睡了過去。
溫澤念工作完已過午夜,本準備回自己的行政套房,想了想,走向碼頭,調了艘快艇。
登上快艇后對工作人員道謝“辛苦了。”
對方訓練有素的笑笑“不辛苦,本來我們24小時有人值班。”
她現在出島,折騰回市區都半夜了。
提前定好了車,把她載回小區。
指紋解鎖,開門的手腳放得很輕。她時間無多,一向不太耐煩的踢掉高跟鞋,這次卻輕輕脫掉。
其實她知道孟寧吃了藥睡得很沉,不會醒,還是不自覺的放輕一切動作,怕驚擾她。
推開門走進臥室,孟寧以前不怕黑的,現在卻給自己留了盞臺燈。
溫澤念輕輕坐到床畔。
孟寧洗澡時,她看不到孟寧的表情。
現在她看到了。
孟寧的表情很安靜。沒有悲傷,沒有喜悅,她甚至沒獲得機會去輕撫孟寧皺在一起的眉。只是枕邊有淡淡的水漬。
孟寧在夢里哭過。可為什么有人連在夢里哭起來都這么安靜呢。
溫澤念瞧了她一會兒,深深吸了口氣,站起來。
走向玄關,穿高跟鞋,下樓。
她上了車,接著便要坐上快艇,踩著第一抹晨曦回到海島。
她只回來了五分鐘,因為攝像頭沒溫度,她想親眼看一看,孟寧沒有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