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和著她倆去買炒豆的那夜,小超市老板笑笑說出的那句“再來啊”。
在人心上劃出重重的一道,再也無法消弭。
祁曉覺得溫澤念挺厲害的。
真的,其實目送溫澤念離開時她很想用力推孟寧一個屁股蹲兒,讓她跌坐在草叢里聽自己吼“孟寧我去你大爺的你這破性格怎么這
么糾結啊”
但她做不到。
這讓她在心里反思她是不是潛意識里還是把孟寧當一個病人在對待。
停機坪燈光熄滅,孟寧和祁曉一同離開。祁曉瞥一瞥她“那什么,這么晚也沒快艇了,你到我宿舍湊合一晚吧,明天一早走。”
孟寧點點頭“好。”
兩人回到宿舍,祁曉一看孟寧床上被她堆滿了衣服就頭疼,正想把衣服都抱走,孟寧叫住她“不用那么麻煩了,我占不了多少地方,把衣服往旁邊堆堆就行。”
祁曉瞪她一眼“你就是變著法兒顯擺自己瘦是吧”
孟寧揚唇,祁曉跟她一起笑,心里想,有些時候真不是誰想裝大尾巴狼。
只是事情都到這一步了,不笑的話,還能怎么樣呢
祁曉并非完全不能理解孟寧。
孟寧有著那樣的過去,面對溫澤念時,就算把后槽牙咬了又咬、咬了再咬,把那句“不要走”說出口,孟寧的心里能沒一點猶疑么祁曉捫心自問,就算是她,在讓另一個人為了自己放棄光輝璀璨的人生時,她能沒任何心理包袱么
誰都知道感情不該這么多計算。可理論是一回事,現實又是另一回事。
也許今晚溫澤念走了是好事。
孟寧沒徹底想通透,就算兩個人勉強在一起,又是另一番糾結。
孟寧坐在窗口的寫字桌邊,看一眼桌上的置物盒“怎么摔壞了”
“有天早上起晚了,拿爽膚水的時候手一快帶到地上了。”
“有502么我幫你粘上試試。”
“好像有吧,很久之前的,不知過期沒有。”
“找出來看看。”
祁曉翻了翻抽屜,找出來遞給孟寧。孟寧看了眼“還能湊合用。”
“那我先去洗澡了啊”
“行。”
孟寧坐到桌前拉開椅子。
祁曉從浴室出來的時候,看她還在埋頭拼那置物盒,專心致志的,臺燈下纖長的睫毛一翕一掀,臉上表情很平靜。
祁曉想,生活真的很容易蒙蔽人。
很會制造出歲月靜好的假象,讓你覺得其實也沒有多大的事。就像她乘火車離開北方時,她清楚的記得那時她跟她媽鬧別扭,手里根本沒什么錢,坐的還是節綠皮火車。
抱娃的。剝橘子的。扯著嗓門聊天的。
身邊喧嚷不已,她被吵得連心痛都感覺不到。也曾盲目樂觀的想嗨,生活這么熱鬧,有什么大事兒啊。
要到她下了火車,一個人找了間青旅,她記得很清楚,她挑了間最便宜的,沒熱水,一個床位費是三十塊。
入了夜,她一個人蝦米一樣蜷在窄窄小小的硬板床上,覺得無論如何蜷緊身體,好像也無法抵御那種心痛。
所以她這會兒看孟寧終于粘好了她的置物盒,去浴室洗了澡,躺到那張一側堆滿衣服、另一側空出的單人床。
那床不大,
可對這晚的孟寧來說,還是顯得太空了。
祁曉說“我關燈了啊”
孟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