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駕跟駕駛座是有那么些過從甚密,但孟寧也不好意思坐后排,跟把溫澤念當司機似的。
溫澤念開車的姿態很熟練,所以有種輕盈的優雅。她把車開出停車場,嘴里問“過敏的食物變多了”
今晚的食材里,并沒有孟寧以前過敏的白蘑和青豆。
孟寧覺得這樣的感覺很奇怪。
分明她現在和溫澤念的關系淡而疏離了,甚至溫澤念連對她刻意的無視都沒有。
可溫澤念的的確確記得,她對哪些食材過敏,那些都以為自己可以忘卻的記憶,實則dna一樣刻進血脈,平時不彰不顯,非得遇到些什么事時才冒出來。
偷襲般給人一擊。
孟寧扭頭望著窗外“我不知道。”
她到現在也不知自己是對今晚的什么食材過敏。
頸間帶著淡淡的痕癢,她望著車窗外不斷掠過的街景。古老的皇城自有它的魅力,鐘樓與鼓樓隔著段距離遙遙相對,在夜色中像兩個老朽的說書人,而它們也曾以自己的聲音為時間劃下刻度,暮鼓晨鐘,聲聲年年。
四季輪轉間,時間就那樣過去了。
車窗外一片枯葉凋落,孟寧忽然發現她是在同溫澤念共度一個秋。
路燈灑出一條起伏的琥珀色的河,曾經她以為從此隔著晨與昏、晝與夜的人,與她同乘在一葉小小的扁舟上,共度一個秋。
溫澤念開車很安靜。
沒有刻意打開車載cd,沒有跟孟寧寒暄空調的溫度是否適宜。等一個紅燈時,她雙手輕輕搭在方向盤上,纖長食指好似極不經意的點兩點,孟寧望著窗外,能聽到她指尖輕點
的聲音。
孟寧也能想象,此時路燈透過擋風玻璃灑在她臉上,暖黃的,把她也染成一個秋。
可孟寧看枯葉,看路燈,看打著旋兒的夜風撥弄店招的風鈴,就是不看溫澤念。
心里的感覺很奇怪她竟然覺得,舍不得去看一眼秋天的溫澤念。
溫澤念開車的姿態像在送任何一個普通員工,并沒過分急切或關切。下車時她握著手機回復工作信息,只略回頭看了眼,看孟寧有沒有跟上來。
然后摁一摁車鑰匙,很利落的鎖了車。
醫院也是秋天的醫院。
不知為什么,秋天連醫院都顯得更溫柔些。
兩人走進去,溫澤念帶孟寧在自動掛號機上掛急診,孟寧又得先用手機注冊診療卡,她埋頭操作時,溫澤念站在離她兩步遠的位置,也埋頭擺弄手機。
夜晚的醫院人潮并不密,挑高的穹頂讓人聯想起神圣的教堂。
溫澤念壓低的聲音甚至帶一點點回響“好了么”孟寧點頭,她說“那走吧,就在一樓。”
抽血做檢查,此時孟寧頸間的紅痕已在逐漸明顯,醫生建議輸液。
孟寧“不用了吧。”
此時溫澤念臉上的神情明顯有點不耐煩“該輸就輸。”
背后潛藏的語句好像是廢什么話。
孟寧
她有點替溫澤念頭疼。
溫澤念無論從哪個層面來說,現在肯定都不愿在她身上浪費時間了。偏偏溫澤念運氣不好,攤上她不知為什么食材過敏。這事發生在約談期間,溫澤念又不可能不管。
孟寧想提議“要不你先回去我自己輸完液打個車就行。”
但她不敢。
她直覺溫澤念會更不耐煩。
于是她順從的答了句“好的。”
那時她面對醫生坐著,溫澤念抱著雙臂站在她身邊,居高臨下的瞥了她一眼,下巴復又抬上去“嗯。”
孟寧發現了,自打這次重逢后,溫澤念就很愛單字單字的往外蹦,懶得跟她多說一個字似的。
偏偏溫澤念那又冷又慵的調子,很,好,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