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總是貪婪的。總覺得時間還不夠多,吃完牛肉面還有燒麥包子餛飩,過完春節還有櫻花初綻的春、蜻蜓立小荷的夏。
還有那么多的來不及。
許暄吸了吸鼻子,反而被她氣笑“有你這么安慰人的嗎”
孟寧跟著勾了勾唇。
“怎么辦啊”許暄晃了下腳,很無措的“那怎么辦啊”
孟寧很認真的忖了下“學著去接受。”
五個字被燈光拽得很沉,掉在地上仿佛有回聲。
孟寧恍然中生出種感覺也不知這五個字是對許暄說的,還是對她自己說的。
許暄怔怔的,好像是聽進去了那么點。
不是因為以她的人生經歷,現在就能理解這五個字的涵義,只是孟寧說這五個字的時候,很鄭重,很真誠。
“cara。”許暄又晃了下腳“抱一下可以么”
不是想賣慘,只是秋寒燈薄,肢體永遠是最直接溫暖的慰藉。
孟寧搖頭,輕聲同她商量“我就這么站著陪你會兒,行么”
許暄怔了怔,因為孟寧的拒絕,很柔和,卻又很堅定。她自知不能勉強,揚了揚唇緩和這一刻的尷尬“好殘忍啊。”
她一句玩笑,卻讓孟寧想得很遠。
溫澤念曾說她一杯羅漢果茶是殘忍。一次沒想清楚便
跑去找自己的行為是殘忍。
或許不能給人希望的時候,任何會導致曖昧聯想的舉動都是殘忍。
孟寧玩笑著應她一句殘忍點好。
那么有時候堅定的殘忍,反而才是溫柔。
許暄靜靜坐了會兒,猶豫良久,還是決定問孟寧“你是不是經歷過家人去世”
孟寧的有些感悟太深了。
孟寧搖了下頭“我們不談這個好么”
許暄又有點尷尬“是,是,我們也沒熟到那份上,不好意思啊,我問得太超過了。”
“不是。”孟寧解釋“只是有些事,不那么輕盈,你知道以后,不可能裝作不知道,我們再相處起來,總沒現在這么容易。”
許暄半是明白半是不明白“噢。”
身后有高跟鞋很輕的腳步。
許暄坐在欄桿上是面向ktv的,這會兒便要站起來。
“不必。”
孟寧背對著ktv,先是這兩個壓低的字眼鉆進耳朵。
她沒回頭,心里的第一反應是溫澤念聽到了。
她剛才跟許暄說有些事知道以后、相處起來總沒現在這么容易的話,溫澤念聽到了。
許暄坐著跟溫澤念打招呼“gyh。”
溫澤念擦過孟寧身邊,帶起一陣熟悉的香“我有工作要先走,不打擾你們,你們繼續聊。”
“bye,gyh。”
“bye。”
溫澤念往停車場走去。
孟寧遠遠望了眼,溫澤念拉開邁巴赫的車門坐了進去,卻沒啟動離開。
溫澤念剛才在包間里喝了酒嗎是在等代駕還是等助理來幫她開車
許暄跟孟寧說“差不多啦,咱們進去吧。”
孟寧回神,沖她淺淺噙笑“跟我聊這么會兒,對心情沒什么幫助吧”
但,其他事她可以隨和,可以滿嘴跑火車的開玩笑。
與生命有關的事,她又不想說假話。
許暄忖了下“也不能這么說。有時候,殘酷一點的真話比輕飄飄的安慰來得好,因為你講那些安慰的話,其實對面聽的人也都知道,那是假話。”
“有點冷啊。”許暄縮了下脖子“咱走吧。”
孟寧陪她走到ktv門口,停了步“你先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