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做這樣的夢,格外抗拒。
以他的神識修為,掙脫淺夢本是輕而易舉,可這一次卻死活掙扎不出。
他只好跟著夢中的意識沉浮。
當時的他和謝折風修為不高,修士辟谷之后便是小成期,還算不上高手之列。
他們找不出濁氣的根源,與山中魔修纏斗多日,難分勝負。
山中濁氣彌漫,他和謝折風為了節省靈力,兩人一道縮在逼仄的山洞之中,用靈力驅動法器,撐起小小的屏障。
山洞狹窄,屏障微薄,他與謝折風近乎靠在一起。
這樣近的距離,安無雪連謝折風的呼吸聲都聽得清清楚楚,還能清晰地感受到身旁人微涼的氣息,涼到他下意識想再靠近一些,送上一些溫熱。
他在想什么呢
那可是他的師弟。
他趕忙搖了搖頭。
偏生謝折風聽到了動靜,還轉過頭來看他,憂慮道“師兄怎么了”
“沒怎么。”安無雪低聲說著,喑啞嗓音卻暴露了他的狀態。
別再盯著他看了。
他窘迫地撇開頭。
“師兄的臉色有些奇怪,”謝折風目光牢牢黏在他的身上,抬手,“好像還有些熱。”
那人骨節分明的手貼了上來。
謝折風修的靈力便是冰寒透骨的,常年微涼的手不由分說地貼上他確實有些發熱的臉頰,另一只手還扶了扶他的手臂。
熱與冷撞在了一起。
安無雪一個激靈,倏地從夢中拔出神來。
他猛地睜眼,氣息急促地喘了好幾口氣。
他怎么會夢到這段回憶
云舟云堯說去問問封山令何時解除,他便坐在樹枝上吹風等著。
都等到睡著了,云舟云堯還沒回來嗎
遠天層云染上微紅,落日西垂,仙鶴唳叫而過,身周樹葉摩挲聲不斷。
又一陣輕風走過。
安無雪一個哆嗦,才發現自己的身體確實有些發燙。
尤其是左手手臂之處。
他掀起袖袍,瞧見左手小臂上方的符文隱隱發紅,一股熱流自符文處流往全身,讓他渾身都有些發燙。
是爐鼎印。
這爐鼎印有著謝折風的氣息,一旦長時間不與爐鼎印的所有者雙修,便會越來越頻繁地催動欲念,直至無法壓抑。
若是他前幾日已經離開了落月峰,大可以放開手腳想辦法,實在不行也能動用自己上輩子會的一些術法來抑制。
但此刻落月峰山門緊閉,他出不去,根本不能輕舉妄動。
屋漏偏逢連夜雨。
他上輩子分明無愧于謝折風,現在卻死活剪不斷和這人的聯系。
真是活該。
“喂,宿雪我們回來啦”
云舟的聲音傳來。
爐鼎印還在勾動他內心躁動,他一閉眼就是剛才夢中所見,趕忙默念了幾遍清心咒,這才轉過頭去,看到云舟和云堯并肩走近。
云堯走到樹下,抬頭,面露困惑“宿公子,你的臉怎么這么紅是著了風嗎”
“沒”他催動靈力稍稍壓下燥熱,摒棄雜念,終于感覺臉頰溫熱退去,“可能是剛才睡著壓著了封山令解除了嗎”
“我和師弟一同去看了,山門還封著。”
都三四日了,還封著
安無雪眉頭一皺,脫口而出“這點小事哪需要封這么久”
云舟“嗤”了一聲“小事你從凡間來的,不知道濁氣對修士來說意味著什么吧。”
云舟說的時候,云堯一言不發地認真聽著,直到云舟說完,云堯才正了正神色,說“宿公子可能不清楚,濁氣會讓修士道心破損,自仙禍之時便是兩界之隱患,修士一旦沾染入魔,大多無法回頭。”云堯話語一頓,嗓音低了低,“修濁入魔者,立斬不怠。”
安無雪可太清楚了。
就是太清楚,才知道這其中不太對勁。
“有說要封到何日嗎”
云舟搖了搖頭“要等仙尊諭令。”
不妙。
他曾在落月峰最過風雨飄搖之時暫行掌門之責,謝折風的許多行事作風,都是當年他教的。
這種情況,魔刀之事只是理由,多半是落月峰內部出現了問題,謝折風需要徹查宗門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