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修自不可能放過。
凡人看出了魔修的不懷好意。
他們將嬰孩藏了起來,寧死不愿交出。
魔修一怒之下屠盡了整個村子。
南鶴仙尊發現靈氣波動趕到此處之時,尸骨躺了一地,濃厚的血腥味揮之不去。
枉死的魂魄怨氣沖天,引動冰霜,降下大雪。飄雪傾蓋而落,刺目的白同扎眼的血紅混在一起。
凡人的阻攔對于修士而言不過是螳臂當車,可也正是螳臂當車拖延了一時半刻,那幾個修為低下的魔修還沒找到孩子,便被緊接著趕到的南鶴瞬間斬殺。
南鶴將他帶回了落月峰。
安無雪自小既有仙尊教導,又身負金身玉骨,未到十歲便修至辟谷,謝折風入門之時他已是小成。
他突破到了大成期的那一天,他的師尊將春華劍贈與他,道“雪后便是春華,這把劍配你。”
這是一把如春水般溫和平靜的靈劍。
南鶴希望他走一條道心通明的登仙路。
他曾經也是這么希望的。
后來他手持春華,帶著謝折風前去處理一樁魔修煉魂之事時,發現了當年村子里那些死去的怨魂。
那些曾經護著他的人的怨魂,被魔修利用不甘之怨氣煉成了厲鬼。
安無雪握著春華的手輕輕抖了抖,完全揮不出那封魔驅邪的一劍。
厲鬼圍殺而至,是謝折風替他揮出了那一劍。
劍光落下,被生拘了幾十年的魂魄終于得以解脫。
他的師弟還在用著落月峰弟子人手一把的普通靈劍,回過頭來見安無雪神色蒼涼,師弟的嗓音竟不似平時那般冰冷,而是語氣甚篤地對他說“師兄該開心的。他們等這一劍,等了幾十年。”
春華輕顫,發出悅耳的劍鳴。
他的師弟那一劍斬斷了他與生俱來的心魔,卻親自在他心底種上了另一個情劫。
自那日起,春華不再溫潤似水,反倒染上了凌厲,此后南鶴隕落,落月峰衰敗,春華在他手中,更是沾染了無數鮮血。
他站在落月峰山門前攪碎那修士神魂之時,看著春華劍鋒上淌落的鮮紅,想起南鶴曾同他說“我是在飛雪之下、尸骸之中將你抱出來的。為師給你取名無雪,將春華贈與你,是望你能持此劍安兩界山河,掃盡天下無根之雪。道心亦如雪后春華,通明澄澈。”
他終究還是沒有做到。
上一輩子的種種仿若千思萬緒,頃刻間掠過他的心神。
不過眨眼的功夫。
那些往事或許只有他這個該死之人還記得。
而他這個該死之人此刻正藏在葬霜海上,屋外,謝折風似乎正在朝著臥房走去。
但安無雪突然覺得格外的不安。
哪里不對
哪里
是劍
本命劍都是同修士神魂相連,意動而劍隨。
他之前沒有感受到春華的存在,是因為春華被謝折風的禁制包裹。
可是剛才他用神識掃過春華
正值此刻。
“嗡”
處于禁制中的春華果然被他的神識引動,顫動了一下
這本沒什么。
春華只是顫動了一下,只要他不繼續主動用神識喚醒春華,并不會暴露他的身份。
可春華這一顫,觸動了謝折風的禁制
與此同時。
一道強勁的靈力洶涌而至,撞開屋門,毫不留情地擊到安無雪的身前,瞬間將他往后掃去
宿雪這只有辟谷期的身體根本經受不起這一擊,他被靈氣沖得撞上了身后一眾禁制,猛地吐出一口鮮血。
他一個踉蹌,還未倒下,男人冰涼的手握住了他的脖頸,按在他的喉結之上。
安無雪只覺得喘不上氣來。
冰涼透骨的靈力奪走了他對身體最后的感知,他已經冷到沒有任何知覺,方才一直壓抑的靈力在這一刻本能地運轉起來。
謝折風立于他的身前,掌心壓著他的咽喉,根本無需用力,周遭涌動的靈力就能瞬息取他性命。
他雙手本能地抓著對方的手腕。
冰寒靈力環繞在他們身側,勾動宿雪身體里微弱的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