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海角符遠道而來之時,安無雪剛好“路過”霜海門前。
他假意散步,緩緩走到那被他換上去的假魂鈴前。
被他調換了這么長時間,魂鈴仍然安靜地掛在那里,居然沒有任何人發現不對勁之處。
就連謝折風,似乎也對此毫無感覺。
他當初調換魂鈴,是因為不知這爐鼎印根本解不了,還想著趕緊離開此地。只是謝折風下了封山令,他若要離開,不得不借用魂鈴之上謝折風的氣息去調動護山大陣。
可是之后云劍門出事,他陰差陽錯去了一趟照水城,此次歸來,又要和謝折風同去北冥。
因著爐鼎印的存在,他反而不那么急著走了。
但是這么久了,謝折風居然沒發現
只要有人來霜海拜訪卻敲不響,這個假魂鈴不就露餡了嗎
他有些困惑。
但沒暴露終究是好事,他盯著那假魂鈴,想把真的換回去。
可封山令雖然早就解了,謝折風心魔反倒愈發嚴重,霜海旁看守的弟子不減反增。
他剛來此,想看看能不能悄無聲息地把魂鈴換回去,便有弟子現身行禮“宿公子可是有什么需要吩咐的”
在霜海弟子眼中,他明面上的身份是出寒仙尊的爐鼎,自然帶著幾分客氣。
他循聲看去,發現正是他剛來霜海那天為他引路安置的女弟子。
他眸光輕轉,有意道“我只是隨意走走,看到這魂鈴,突然有些疑惑好像從我住在霜海之上開始,這枚魂鈴就一直掛在這里。我只知道尋常修士會掛魂鈴以待客,仙尊這樣的身份,也一直掛著嗎”
那女弟子笑道“霜海來往者中,宿公子倒不是第一個有此疑惑的了。”
“哦”
“這魂鈴也許只是仙尊掛習慣了而已,沒什么人敲的。我初來也疑惑過,但是其余師兄師姐尋仙尊總是用傳音符,我便也跟著用。也許是大家不敢用瑣碎小事來叨擾仙尊神魂吧,這么些年也沒什么必須敲魂鈴的大事,掛著也就這么掛著了。”
原來如此。
沒有人敲,那看來暫時出不了什么事。
那之后尋著機會再偷偷換回來吧。
“咦”那女弟子微訝,“宿公子這么快就大成期了”
安無雪沒有遮掩身上的靈力波動,對此并無意外,隨口道“嗯,前些時日同仙尊去照水城,因緣際會得了些先人機緣。”
女弟子神色一頓“照水城”
她嘆了口氣,“說起來,我今日才遇到宿公子,還沒來得及和宿公子賠罪。”
“我初來那日還是這位師姐關照,該是我道謝,怎么還要師姐與我賠罪”
他神色隨和,嗓音輕飄飄的。
女弟子又恢復了笑容“那晚我同你說,莫要提及宗門里那位上任首座,是因我揣測門中前輩態度如此猜想。你說起照水之事,我才想起我之
前怕是想錯了”
她說著,望了一眼落月峰磨劍石所在的方向,面露憂愁,“千年往事說不清,誰也不知道風言風語中夾雜了多少虛妄那位首座既無愧于照水,又何嘗不是無愧于落月呢原來宗內前輩不提,不是因為不喜,而是因為遺憾。我竟覺得是他失了宗門臉面,險些誤導你,不僅要同你賠罪,還得同那位首座賠罪可惜”
安無雪感念她那晚引路之恩,本想同她聊聊,可提到此言,他雙唇緊抿,竟是沒法接話。
女弟子自言自語般接著說“我路過磨劍石,常看到他留下的劍痕。石上劍痕皆有主,盡來自宗門內登仙天驕,唯有他”
“哎,怎么最后誤入歧途,害了離火宗,又修濁入魔了呢”
安無雪終是說“那不過都是蓋棺定論的往事,也許他本人都已經不想論述了,這位師姐不必憂愁。”
女弟子張嘴,似是想說什么。
這時,一陣靈力波動送來清風,霜海前倏地出現一大幫子修士御劍落下。
來者接腰間掛著落月峰弟子牌,最低也是個大成期,最前頭甚至有一個渡劫中期的修士。
這修士看上去壽數已至尾聲,勉強能入高手之列,卻算不得什么天驕。
安無雪不識得這渡劫修士的面容,想來是他隕落之后步入渡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