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陣之內,紛亂不止。
缺了一角的陣法在所有仙修高手的護持下,同那失去禁錮的濁氣相沖,散開一陣又一陣靈力波動。
遼遼北冥,濁氣漫天,風聲鶴唳。
謝折風站在第二十七城的巨劍之下。
仙者神識蕩開,覽眾生,聞天地,世間萬千嘈雜入耳,填不滿他空茫千年的心。
這一聲輕響太過陌生,太過久違。
久違到,那一瞬間,他竟覺得那或許是二十七城的生靈不經意的聲響,覺得可能是心魔又亂他心境,覺得他入了迷障。
可那一聲又太清楚了。
他初入霜海,設下洞府,浮空島終年飛絮冰寒,門內修士如有要事來此,等候在門外,若是修行還不到家,總要扛著三分冰涼。
唯獨一人,他不愿對方久等,掛著魂鈴,在那魂鈴之上留下唯有那人能敲響的禁制,自此神魂聽到輕響,便是那人已至。
一如現在。
師兄
他的魂鈴會在北冥響起,唯一可能便是手持之人特意喚他。
不論魂鈴因何出現在北冥
除了陷入魔修之地的“宿雪”,還有誰能拿到他掛在落月霜海之中的魂鈴,又在此時以魂鈴喚他
魂鈴非師兄無法敲響。
宿雪。
師兄。
果然如此。
果然如此。
他沒有猜錯。
宿雪就是師兄
心念剛起,心魔尋到良機,突然在識海中肆虐。
“你聽錯了”
“那是你起了妄念”
“是你臆想之聲”
“你希望宿雪是師兄,可你沒有證據,所以你臆想了這個聲音你對此很熟悉不是嗎我與你共存千年,你常常如此”
“都是假的”
不是。
我不會聽錯。
紅塵千萬丈,只有那一縷,是他心中永不動搖之磐石。
深陷心魔八百年,他聽了不計其數的虛妄之中的魂鈴響動,從未落入陷阱。
他的師兄回來了。
師兄回來了這么久。
識海震動,引動化身之上靈力紊亂。
渡劫巔峰之威壓散開,劍陣四方仙修盡皆面色一白。
靈力亂撞,劍陣轟鳴
“謝道友謝道友你又怎么了”
裴千頂著威壓折返回來,用盡全力才能說出這么一句話。
他剛說完,便又被謝折風的威壓靈力沖得往后踉蹌了好幾步。
瘴獸面對威壓反倒游刃有余,困困抓著春華,努力安撫謝折風的神魂,焦急地圍著謝折風盤旋“嗚嗚”
葬霜海,松林中。
戚循本以為謝折風已然平靜。
他在一旁站了一
會,也喊不回謝折風神魂,干脆折返出去,詢問一番北冥之事究竟如何。
他如今心底又是開心又是發酸又是泛苦。
開心的是阿雪尚在人間,甚至神魂無缺地回來了。
數月前他日日于荊棘川徘徊,用了不知多少追蹤尋覓的法陣,卻連一點殘魂氣息都探不到。
他險些以為阿雪當真對這世間毫無留戀,干干凈凈地離去了。
如今人突然好生生地活著,還有什么比這更讓人開心的
可戚循同樣酸苦。
酸苦的是他分明在霜海上同阿雪打過照面。
“宿雪”當時甚至連看都不太愿意看他,低頭垂眸,同陌路人無甚區別。
眼下北冥禍起,安無雪跟著謝折風入了北冥,也不知情勢如何可有危急
戚循苦笑了一聲。
剛同他說完北冥之事的落月弟子一愣“戚宗主為何如此反應可是北冥一事太過棘手”
戚循搖頭“和北冥沒什么關系,我只是想到了我自己的孽障。你去外面守著吧。”
“是。”
弟子退下后,他回到松林之中,打算加固幾層結界謝折風自己立下的結界早在剛剛就被仙力沖碎了。
可是他剛站定,靈力未起,四周飛雪驟然如利刃一般疾速斜沖,插在蓮臺旁的出寒劍倏地顫動了一下,竟是直接出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