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鳶洗漱后從耳房出來,蒼白的臉因泡澡而有了幾分血色,只是眼神仍空洞著,眼眶紅腫,眼中的血絲殘留。
啞婆婆仍舊擔心她,讓她去床上歇會兒。
錦鳶輕輕撥開婆婆的手,眼睛并不看著婆婆,直盯著門外逐漸暗下的天色,語氣淡淡的回絕“多謝婆婆,時辰不早了,我還需要回去當差。”
說著,她便朝外走去。
走到門口時,沒有看見來時的轎子。
想必
這也是趙非荀的意思。
下人的獎賞懲罰,全憑主子的喜怒做主。
在國公府里面是如此,在這小院中亦是如此。
從前她總覺得那些紛爭爭斗離自己很遠,她知自己性子怯弱,只想當一個二等丫鬟,貼補家中用度,平平凡凡過一輩子。
為何為淪落至此
從什么時候開始,她才被卷入這些事情之中來。
她只身走在街巷中,天邊的顏色越來越暗的,腳邊卷起寒人的風,吹起落葉塵埃,也送來潮氣。
滴答
滴答
雨滴零零星星的飄落,路上的行人紛紛抬袖擋著腦袋,在雨中飛奔,躲進屋檐或是商鋪之中,避開這一場忽然而來的傾盆大雨。
春末的雨水冰涼刺骨。
錦鳶在大雨滂沱中走著,身上的衣衫都被打濕,吸了水的布料掛在身上,沉的下墜。
她似乎想要甩掉什么。
步子越走越快,迎面而來的雨滴拍打在臉上。
雨夜突至,她縱使睜大著眼睛,能看見的路也越來越模糊
她開始奔跑。
趕在黑夜徹底來臨之前,要趕回國公府里。
耳邊雨聲大作,心底亦有一道聲音在吶喊叫囂著。
她渾身濕透,終于跑到國公府的小門處,掄起胳膊拍打著門扉,臉頰嘴角早已在冰冷的雨幕中凍得僵硬,渾身聚不起一絲寒氣,狼狽至極。
“開門”
她含著,嗓音嘶啞,渾身瑟瑟發抖,“開開門”
究竟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她的人生才一步步偏離
是從成為試婚丫鬟那夜么
“開開門啊”
她身體無力的沿著門扉滑下去,手仍在拍打著,留下一道道雨水的痕跡。
內心浮現的念頭愈發鮮明。
不是的。
遠在成為試婚丫鬟之前。
“我是大姐兒院里的快來開開門”
她無力的呢喃著。
身體與思緒仿若被拆分成了兩半,一半在門前哀求,另一半像是逐漸從身體中抽離,審視著如今如此狼狽不堪的自己。
這一切,在今年開始做那些怪夢
在夢中有人教她鳶飛魚躍的鳶開始
就已經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