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鳶松開捂住她嘴的手掌,垂眸,神色乍看仍顯的溫柔,從腰間收著的荷包里取出兩粒絞下的碎銀子,塞進錦蝶手中,微笑著道“你不是說姐姐被餓瘦了好些么,還不快快去買些肉、菜回來,姐姐想吃小蝶做的菜了。”
錦蝶張了張口,知道這是支開自己的法子。
但看著消瘦許多的長姐,不愿令她為難,只好點頭,急急出門前,還不忘扭頭同長姐道,“我這就去,姐姐別走,一定要等小蝶回來做飯給你吃”
錦鳶微笑著頷首應下,揮手趕她快去。
院中只剩下錦鳶、錦父二人。
錦父繼續問道“小鳶,那個男人究竟是什么身份他帶你回去后有沒有為難你,欺負你”語氣仍是關切著的,眉間是揮散不去的擔憂“我聽你叫他大公子,難道是國公府里的公子你究竟是怎么同他扯上的關系”
錦鳶唇角的笑容晦澀,眼睫垂下,輕聲回道“爹爹不要再打聽了他對女兒還好,他對女兒不過是爺兒們一時起了心思,貪圖新鮮罷了。等他來日厭煩了,說不定就能放我回來了。我在那邊日子倒比國公府里好好些,不必伺候人了”
她只撿了好的說,不愿說出那些不堪入目的事跡。
錦父聽后,卻皺了眉“他將你放在外面的宅子里”
錦鳶仍是垂眸順眼的溫順模樣,微微頷首。
錦父急的用手拐杵了兩下地“那不就是把你當成外室不明不白的養著竟是連個名分都不愿意給你你、你一個云英未嫁的姑娘家,與人做了外室,縱使今后那個人放了你,小鳶啊,今后你還怎么能嫁人”
錦鳶視線低垂,語氣柔順,唇邊的笑意已十分勉強,“從前女兒就說了,今后一輩子都不會再嫁人。”
“你如今才幾歲,這一輩子還長著,總要尋個知冷知熱同你過一輩子的男人”錦父苦口婆心的勸著,說到激動時,忍不住岣嶁著被咳嗽起來,錦鳶方才動了下,攙扶著錦父,“好,女兒都聽爹爹的,我扶您進去歇息罷。”
走了兩步,又聽到錦父叮囑,“你為人外室的事,今日說過就罷,今后不要再同旁人提起了。”
哪怕是錦鳶,此刻也會覺得心口刺痛。
她忍著不適,強行擠出笑意“女兒如今在外人眼中都已是一個死人了,還能再同誰說起。”
錦父怔了下,才發覺自己說錯了話,想要彌補一二時,長女已扶著他進屋躺下,面上瞧不出什么異樣,略略放心些。
如今小蝶愈發大了起來。
他的身子也逐漸開始好轉。
等小蝶學了門刺繡的手藝,再過幾年就能談婚論嫁了,長女曾為高門大戶里的二等丫鬟也就罷了,但為外室的事情決不能讓人知道。
長女素來是有決斷的性子,如今看她出手闊綽,穿的衣裳料子也好,雖瘦了不多,但日子明顯要比在國公府里時強些。
可小蝶不一樣。
他總要為小蝶多著想一二才好。
這之后,父女二人便是無言。
錦鳶隨后拿起小蝶繡了一半的花樣,一針針接下去繡,努力不讓自己去在意旁枝末節的端倪,直到錦蝶買了菜回來,家里才熱鬧些,錦鳶也進了廚房幫忙打下手,一家人難得聚在一起吃了頓飯。
才放下筷子,合攏的門外就有人敲門。
“錦姑娘,時辰差不多了。”
聽聲音是才來沒幾日的侍衛,已經在催促她回小院里去。
幼妹臉上的笑意頓時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