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非荀開口說話時的聲音壓的極輕,眉目間神色平淡。教人看見,也只當他說了不必再送之類的話。
僅有輕風一人聽清楚,自家大公子究竟說了什么。
一主一仆打馬從國公府門前而過,身后跟著的馬車則是調轉了方向,與他們背道而馳,一東一西,各都看不見馬車與馬匹的身影后,莊婆子才緩緩直起身,用拳頭錘著酸痛的腰背,往國公府內走去。
大公子吩咐有變。
她花了這么多日子才徹底取得了錢氏的信任,今日,是該再次派上用場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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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往城羽營的路上,輕風鱉了一肚子的不解。
大公子原計劃是打算在顧生與沈家小姐的私情被捅出來后,命莊婆子煽動錢氏捂嘴殺人滅口,逼得一兩個知情的婆子為了活命,去城羽營告發國公府窩藏云秦胡人之罪。怎么今日忽然改了口,要讓莊婆子主動替國公府出謀劃策,將胡人送出京城。
關鍵這也就罷了,把錦姑娘送回來又是個什么意思呢
他琢磨了一路也沒琢磨出個一二三來。一直忍到城羽營中后,輕風實在是憋不住了。
這會兒正是一天中城門剛開的時候,大批的商人、游人來往進出京城,也是城羽營最忙的時候。營中大部分將士都被派去京城幾個城門出入口的盤查,還有一部分則在京中巡邏。府內只剩下小部分昨晚值夜的人,這會兒正在屋子里呼呼大睡。
整個府邸里靜悄悄的。
輕風快走兩步追上了前面的大公子,才敢開口詢問,不過問的還算委婉“莊婆子雖已徹底取得錢氏的信任,但沈國公此人自私貪利,莊婆子回去貿然出謀劃策,會不會暴露身份,惹他們懷疑”
趙非荀直入武器庫中,挑出一把長刀,一邊用帕子仔細擦拭,一邊回他“不會。”
很是言簡意賅。
輕風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大公子只有在心情不大好的時候,才會選大刀來練手在邊境時,對陣殺敵只用大刀,用敵人最擅長的兵器迎戰,自從回京后,大公子鮮少再碰大刀。這么看來,昨晚喬家的舉動的確是令他動怒了。
不然,這個時候早就在各城門口巡視了。
趙非荀聽著他不似平日是平靜的氣息,抬眸視線冷冷掃了眼,“還有什么想問的,一并問完,別給我吞吞吐吐的。”
他提著大刀走出武器庫,朝演武場走去。
輕風也一路跟著,應了聲,不再迂回試探,生怕被挨揍,直接開門見山問道“大公子命莊婆子如此行事自然有大公子的考量,只是屬下實在不懂,此事與錦姑娘有何關聯,為何還要把錦姑娘送回去,那國公府分明是個吃人的狼窩啊”
這番話落,趙非荀卻嗤笑了聲。
輕風愣了下,“屬下”他仔細反思自己是不是說錯話了,仍無果,率直求問“是說錯什么了嗎”
趙非荀手握大刀,立于演武場中,身形高大健碩,一身墨色長袍愈發器宇軒昂,嗓音沉穩“你好好想想,今日是誰送錦鳶回去的”
輕風秒答“自然是大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