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言煜身居高位,為官清廉百姓愛戴、陛下重用,已經有多少年沒被人這樣指著鼻子罵過。
華二罵完他,臃腫的身軀喘息不止,面龐憋的通紅,像是真的被他的“不孝”氣到。
華二之后,消失一段時間的華三也匆匆趕來,與兄長一起,將趙言煜說的忘恩負義、媚權輕母,說他們兄弟二人如何替他這個外甥照顧趙老夫人,趙老夫人的日子如何委屈云云。
若是不知情的人聽了,還真會以為趙言煜是個沒良心的兒子。
趙言煜沉著臉,任由他們抨擊。
等他們罵累了,才淡淡看他們一眼,“兩位舅舅說完了?”
華二、華三頓時有些心虛。
他們雖是長輩,但從未在官場上打滾過,不免有些心虛,對看了眼,由華二挑頭,“如今事情鬧成這樣,煜哥兒總要擺出個態度出來!”
趙言煜沉聲開口:“母親還未脫離危險醒來,二位舅舅不去門口守著祈求母親請安,更不讓我去門口守著盡孝,反而與我在這兒周旋這些,不知所謂何意?”他緩緩說著,最后一句語氣質疑,咄咄逼人,“難道舅舅們關心母親是假?”
他出言逼問,態度冷沉。
華三搶先一步:“你、你我不是大夫,守著又有何用?”說完后又用胳膊撞了下華二,華二梗著脖子說道:“對!干杵在門口有什么!既然無用,何不趁著此時論明白今日究竟是誰的錯!等到姐姐醒來,該謝罪的下跪謝罪!該賠禮的賠禮!”
趙太傅眼中神色失望至極。
時知此時。
眼前的兩個舅舅明知母親還未醒來,絕口不提要去看一眼母親。
“好,現在我們就來論個明白!”趙太傅重重應下一聲,“荀哥兒回京又得陛下賞賜園子,舉辦了一場趙家家宴。其一,母親帶了兩位舅舅前來賀喜,我們自然也歡迎。其二,母親還帶了舅舅家的孫女來,只當是小輩伺候母親,并未怪罪舅舅家不守‘家宴’規矩。其三,母親常年在莊子上養病,前幾日派人去下帖子母親來,母親回帖拒了,荀哥兒又差人去傳話,想要探望祖母,母親也拒絕了,今日卻忽然領著二舅舅、三舅舅、一個尚未出閣的小輩孫女來賀喜,這又是個什么道理?”
華二華三自然心虛。
他們是在姐姐回了請帖后,才知道家宴一事,厚著臉皮哄的姐姐今日來參加,又把歸蓮帶上了。
“是姐姐后悔了,想著許久沒見荀哥兒,想特地來給荀哥兒道喜——”
趙太傅頷首,“原來這是母親的主意。再請問兩位舅舅,都知道荀哥兒的婚姻大事要由父母最主,為何母親要當著趙家宗婦們的面,逼著禾陽要與舅舅們的孫女定下親事?這……”趙太傅拖長了尾音,“難道母親在帶著那姑娘來時,也沒將這打算告訴三舅舅?若外甥沒有記錯,那姑娘是三舅舅的孫女罷?”
華三被趙太傅一盯,鼻尖冒汗。
磕磕絆絆的回了句:“聽、聽姐姐提過一句……沒、沒怎么當真……”
華二冷不防插入一句:“姐姐常說煜哥兒一脈子嗣單薄,這些年更為替荀哥兒操心,姐姐的用心,怎么到煜哥兒的口中就成了是我們挑唆姐姐,想方設法要和你們趙家攀上關系!”
趙太傅的眼神愈發沉冷。
如一汪凝結成寒潭的黑水。
“難道不是?當年母親不知從何處聽來了旁門左道的法子,吃一種藥粉半月,就能令女胎轉為男胎,母親信了,卻害得郡主難產險些一尸兩命!”當年這些事情是郡主查明后扔到他面前的,郡主認為是母親容忍不了她下嫁高高在上的做派,是一心想要孫兒,才作出了這種事情。
可真是如此嗎?
“我請問舅舅們一句!母親長居后宅,如何聽來這法子?又是如何把藥弄到手的?舅舅們又是為何借口照顧母親,趁著郡主懷孕辛苦,把女兒送到母親身邊?”
華二臉上的橫肉狠狠抖動了下。
死死壓住眼底的情緒。
“你說這些陳年舊事又是何意!現在我們說的是今日事情!是在論誰害得姐姐險些喪命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