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氏啟唇,卻發現——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口——她還能說什么?!
不等錦氏爬起,下一瞬,南定王一步跨上臺階,動作間帶著怒火,一把掐住錦氏的脖子將她從地上提起,手背上青筋鼓起:“說!!錦鳶她是不是本王的女兒!!”
南定王用了狠勁。
幾乎要掐斷錦氏的脖子。
窒息感涌來。
錦氏的眼前開始陣陣發黑,呼吸開始變得困難……
她看著不遠處的兄長、嫂嫂,他們看自己的眼神漠不關心,甚至眼睜睜看著王爺這樣對她……也不曾為她開口求情……是否……她死了……他們才會心安?
那她這一輩子……
究竟是為了什么?!
連最疼愛她的婆婆也不在了……
她的夫君也還想要活活掐死她……
說、與不說……
還有什么區別?
都是一個死字罷了。
錦氏強撐了這些年的心,早已潰爛腐敗不堪,就在這一夜,再也撐不住了,轟然倒塌。
她閉上眼,任由死亡來臨。
就在她放棄時,掐著她脖子的手卻忽然松開了。
錦氏跌回地上,絕處逢生時,她雙手捂著喉嚨弓著背,止不住地干嘔咳嗽,面頰漲得通紅,眼淚和口水不受控制的流出來,她用力擦去,扭頭看向南定王:“王爺…怎么不殺了我?”
她以為——
是王爺心軟了。
直到看見王爺眼底的厭惡之色,他甚至用帕子擦拭著自己的受傷。
那一刻,錦氏的胸口被狠狠撕裂。
汩汩鮮血涌出來。
“是——是!嫂嫂說的沒有錯!是垚娘——當年為你解毒的是垚娘!”錦氏撐著胳膊,歇斯底里的吼叫出聲:“錦蝶、石榴、還有她那個爹——人都是我殺的!什么都是我做的!可你們——”
她抬起手,指著地上的錦大、錦夫人,恨聲罵道:“都無辜嗎?!當年你們偷天換日,把我送入錦家的時候問過我了嗎!沒有!!你們那錦家的來壓我!我的一輩就這么被你們夫婦給毀了!我的側妃之位,是我犧牲了一輩子應得的!!可你們呢——在知道錦鳶的身份后,覺得王爺的女兒比我這不受寵的側妃對錦家有用多了,為了錦鳶要舍棄我——憑什么?!我也是錦家的大小姐——是王府的側妃——可在你們這對夫婦眼里,我算什么?是一顆隨時都能舍棄的棋子!!”
此時的錦氏,像是瘋癲了一般。
可她卻又覺得,自己從未像此時這般痛快過!
豁出去一切——
她連死都不怕了!
錦氏冷笑數聲,看著南定王,“當年大婚你都不曾認出來我不是垚娘,現在一副要為垚娘討回公道的嘴臉!一副心疼女兒流離在外的嘴臉!這些二十多年里,你朝三暮四、朝秦暮楚——現在還因為一個認回來的女兒要殺了我——裝什么父女情深哈哈哈哈!你就是個薄情薄性自私至極的男人——”
在南定王的印象中。
錦氏在他的面前向來軟弱不堪、低眉垂眼,是個毫無趣味的婦人,以至于趙非荀派人告訴他,錦氏身邊的婆子殺了那么多人時,他甚至沒有第一時間懷疑錦氏。
看著她歇斯底里的指控痛訴,像個瘋子一般。
南定王才發現,這二十多年來,自己從不曾看透過錦氏——一個心中只有恨意的婦人,認為所有人都虧欠了她。
可恨而可悲。
他從袖中抽出折子,扔到錦氏面前。
啪的一聲。
折子落地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