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芬格斯族,玩家綽號是“蘑菇人”、“菌子人”,它們基本上長得都像是蘑菇成精,種族特征非常詭異,會寄生和吸取蟲族的精神力。
令如律端起腦袋看了一會兒感覺應該紀念一下,你有攝像功能嗎
系統有點崩潰你不怕就算了,怎么還拍照我不拍
令如律糾纏幾句,最后系統不得不聽從了她的要求,以免她繼續把個腦袋在它視界里亂晃。
她愉快拋掉腦袋,雙手插兜繼續走。
接下來,令如律看到了更多的頭顱。
有芬格斯的,有蟲族的,也有翼獸族的。它們全都死不瞑目,被積雪半掩,望著天空。
先是頭顱,后來各種殘肢也出現在了雪地里,心肝脾肺腎比屠宰場都豐富,換個膽小的人來真要嚇死。
這些玩意兒連雪地都埋不下了,最后全部猙獰地顯露出來,令如律深一腳淺一腳地踩,鞋子和褲管一片臟污。
她做不了雙手插兜的悠閑姿勢了,不得不展開手和尾巴保持平衡,以免被絆倒,和某顆頭顱來個親密接觸。
令如律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直到一抹觸目驚心的藍闖入視野。
原來她剛才在遠處看到的建筑不是鋼筋水泥,而是尸體堆積成的山。
它們形成一面厚厚的墻,遮擋住了另一面的景象。
伊庫琳坐在那尸山血海的最高處,靜靜地,一動不動,藍色的尾巴半垂,像是一尊被風雪凝固的雕塑。
她的銀白長發染了血,在身后飄動,如同一面旌旗。
一將功成萬骨枯。
令如律突然無比鮮明地理解了這句話的含義。
她以為伊庫琳的精神體會陷在某個危險的地方,比如雪渦,比如冰窟,這才是常規的“迷失”,卻沒想到她只是坐著。
坐在整個夢境里最顯眼的地方。
令如律仰頭看了會兒,轉了轉酸痛的脖子,決定往上爬。
她手腳并用,艱難地登到了伊庫琳身后,冒頭說“總算找到你了,你在看什么”
一片亮光照在她眼前,令如律瞳孔慢慢適應,只見尸墻之后是翠綠的森林,森林盡頭能看到喧鬧的街景。
伊庫琳就這樣鎮守在正常世界和雪原的分界線上,身后是無數的尸體。
城鎮的風吹不過來,她的周身只有極霜星冰原上的冷意。
從28歲拿下那場傳奇戰役的勝利后,她就一直被困在了這里。后來她殺過越來越多的敵人,也死過越來越多的同僚和部下,她們也都一起被她存放在了自己的世界。
令如律站到了伊庫琳身側,低下頭,伊庫琳也在仰頭看著她,沒什么表情,只是開口道“你是誰”
她還看到了伊庫琳懷里的事物,不是什么拄著的槍、刀、旗幟,而是
一個小小的襁褓。
那藍色的布料上覆蓋著霜雪,有蛋殼的碎片從襁褓口露出來,半掉不掉,里面的嬰兒一定也早已經變成一具小小的尸體了。
“我是令如律,你應該叫我陛下。”
令如律道,“我來帶你回去了。”
伊庫琳微頓。
忽然之間,四下風雪大起,淹沒了視線。
伊庫琳的面容湮滅在白色里,精神鏈接斷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