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一眼便瞧見她,想到那夜的痛苦,各種委屈難受的情緒重新涌上心頭,眼眶不自覺又紅了。
他還穿著前兩天夜里出去的那件外套,皺皺巴巴的,悄悄挪過去,坐在離她稍遠的位置,將腦袋壓得低低的。
蘇阮酣暢淋漓地結束了兩小時斗地主,一直連贏,讓她也有些膩了。她轉手點進對話框里,隨手回了幾條消息,這時才發現不遠處坐了個人。
小狐貍一連看了他好幾眼,疑惑道“祁修遠”
祁修遠急急抬頭,原本清澈明亮的眼睛此刻布滿紅血絲,眼眶周圍紅了一圈,因為自身的皮膚白,被襯得格外明顯。
少年染回來的黑發細軟地貼在鬢邊,看向蘇阮時,眼里隱約還閃動著水光,可憐巴巴的,整個人好似一條被丟棄的家養小狗。
這樣委屈又可憐,蘇阮忍不住想起族群里有只掉毛掉得厲害,無父無母的幼狐,看人時,便是這種弱弱的眼神。
蘇阮也是沒有爹娘的小狐貍,但因為驚人的美貌,幾乎族群里所有族人都寵著她,與掉毛掉到禿的幼狐是兩種待遇。
她偶爾會送給那只幼狐一些食物。
小小一團幼狐便會開心地蹦跶著蹭到她腳邊,想要親近她,被她揉弄起本就不多的毛發,以至于掉得很厲害時,便朝它露出可憐委屈的眼神,卻怎么也不離開。
那只幼狐,也是她被趕出族群后,唯一向她表達善意的同族。
大概是面前的少年跟那只掉毛幼狐眼神太過相像,蘇阮朝他招了招手。
少年挪著位置,巴巴地坐過去。
蘇阮將手按在他那頭柔軟的黑發,揉了揉,漫不經心地問“怎么染回來了”
祁修遠低著臉,沒說話。
小狐貍將他的頭發揉亂,那頭囂張又顯眼的金發消失,變成低調的黑色,連帶著祁修遠整個人都好似沉默下來。
少了跳脫,多了穩重。
少年太過沉悶,蘇阮看著看著,突然笑了一聲“才十九歲,怎么就學你哥那套”
“你不喜歡嗎”祁修遠急急抬頭。
小狐貍沒有說喜不喜歡,反而道“不適合你。”
祁深話不算多,是他本身性格如此,可不像祁修遠這樣四不像的模仿。
少年突然泄了氣。
“我知道,我哥比我高,比我帥,比我會賺錢,比我會說話”他越說越難過,有些說不下去,最后哽咽了一聲,“我,我處處都不如我哥。”
不想太過丟人,他撇過臉,將那句“你不會喜歡我的”生生咽下去。
他越委屈,就越像一只被淋濕的落湯小狗。
小狐貍憋著笑,小聲安慰他“你哥大你九歲,你處處不如他,不是應該的嘛”
祁修遠“”
他并沒有被安慰到,反而被蘇阮親口蓋棺定論“處處不如他哥”,而頹喪得要厥過去。
“我我就沒有一樣能勝過我哥的嗎”少年氣自己不爭氣,又咬牙暗恨道。
小狐貍逗他“有啊,你比你哥熱情活潑。”
祁修遠一聽就知道她在敷衍自己。
熱情活潑有什么用
她又不會喜歡
不然她都不會是他哥的女朋友,而是他的女朋友了。
這樣清醒的認知,讓祁修遠難受又生氣,想到他哥快活而他痛苦的那夜,滿腔都是止不住地妒忌。
他怕被妒忌沖昏頭腦,做出什么不該有的事情,宛若火燒屁股似的,在蘇阮松開手時,便急急起身,直往樓上沖。
還不忘丟下一句解釋“我,我上樓去洗澡。”
小狐貍瞧他后面仿佛有洪水猛獸在追,慌不擇路的樣子,覺得還怪有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