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強撐著站在那里,身似松竹,即使是中了毒,也透著一股意氣風發的模樣。
很難讓人將他聯想到殺人如麻的魔教少主。
落下最后一筆時,蕭昀將筆擱在硯臺上,等字跡干透,方才拿起來,連帶著那枚鳳紋玉佩,一同遞給蘇阮。他似乎有些話想說,但最后也只是全數咽下,露出愧疚的笑“蘇小姐,原以為你會是我的妻子終是我耽擱了你。如今還要勞煩你替我的身體費心,我欠你的,都不知如何還得清。”
狗男主又在打小可憐感情牌。
小狐貍一點都不上他的當,只是淡聲道“醫者本分。”
“今日即便不是你,換做路邊的乞兒,我發現了這樣的病癥,也會盡全力去救的。”
蕭昀倒不懷疑其真實性。
天醫谷少谷主是出了名的好心腸,天醫谷一帶的百姓,受她恩惠極多,都稱她為活菩薩。
看到被魔教暗害,下了嗜血蠱的自己,即便知曉危險,其好心腸也會占了上風。
更何況,蕭昀也不怕她說出去。
在那之前,她會先變成一具尸體。
少年感受著身體的輕松,一點沒有計較她將自己與乞兒相提并論,反而笑了笑“遇到蘇小姐,實乃蕭昀一生的幸事。”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旁邊站著的白素素,看著蕭昀對別的女人笑,即便雙方退了婚,也恨不得立即將蘇阮給趕出去。
看兩人婚事已退,駱衡之連忙給聞洲使眼色。聞洲看自家表弟搖搖欲墜的身形,上前兩步去扶他。
而駱衡之則是身形敏捷地躍至蕭昀和蘇阮的中間位置,很是誠懇地道歉“蘇姑娘,剛剛不好意思啊,讓你錯認了人,我才是駱衡之。”
說完,他又迅速將鍋甩在聞洲的頭上“這件事要說錯,聞洲要付一大半的責任。都是他提前征用了我的名字,害得我與蘇姑娘見的第一面都鬧得不太歡喜。”
青年越說,臉越紅,連帶著看蘇阮那張被面紗遮蓋的臉,都竭力躲閃。
身后被人扶著的蕭昀,淺紅的臉上還殘留著先前的笑意。
她哪里是錯認了人
分別是對他有怨,故意那樣說。
可見即便是再清冷淡漠的姑娘,也是有脾氣的。
在蕭昀的記憶里,蘇阮一向清冷端莊,對任何事的情緒都是淡淡的,像一碗平平無奇的白開水。
他還是第一次見她這樣生氣的表現,意外地覺得挺新鮮。
“無妨。事情已解決,駱少俠不必掛懷。”蘇阮說完,有些餓了,讓茯苓去車里拿些吃的。
駱衡之立即毛遂自薦,跟著茯苓一起去。
他恨不得躥上躥下的樣子,落在眾人眼里,完全就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蕭昀雖然在笑,眼底卻是黑洞洞地冷了下來。
誰都可以娶蘇阮。
但駱衡之不行。
駱衡之是他要殺的人。
蕭昀好不容易將駱衡之與聞洲聚到一起,結拜兄弟,就是想讓他們無聲無息地死在魔教手里,除去對手的同時,還能進一步激化武林正派與魔教的矛盾。
似乎是想到那個畫面,少年微閉著眼,有些興奮,連帶著手指都開始輕微顫栗。
緊接著,一股熟悉的疼痛席卷全身,蠱蟲掙脫了銀針的固定,再次在經脈里游動,餓了便吸食一點血液。蠱蟲吸食血液時,成倍的疼痛加諸在他身上。
蕭昀喚她“蘇小姐。”
蘇阮走過去,低頭輕巧地拔掉了銀針,并沒有再施針的打算。
蕭昀睜著那雙黑里透紅的眼,疑惑地看她。
“三天一次。”蘇阮意有所指,“否則你承受不住。”
“好。”他微微閉眼,顫著眼睫,很快便調整好情緒,沖她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勞煩蘇小姐了。”
小狐貍提醒道“情緒不要有過多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