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聯系。”南餳回答得很自然,“也沒朋友。”
這是實話。17歲之前的朋友,志同道合的人在那個時代基本都戰死沙場,不熟悉的過了這么久也自然早已忘卻。
而17歲之后,為了不讓高精神力傷害到他人,他不能再自由地擁有朋友。
最初來這時,他還沒完全適應,不可控的高精神力時常外露,讓整個銅爐街道人心惶惶。
一些被安排在這邊的知情人幫他壓下,但從此也無人敢隨意靠近他。
于是南餳只養貓,別人不動他的貓。直到小學弟出現,他才恍若蝸牛般嘗試恢復與人的正常社交。
聽到南餳回答的池歸舟內心愕然一瞬,他看向面前人。
銀白長發男人雙手環繞在胸前,美到鋒銳的面孔因慵懶之色稍顯柔軟,紫羅蘭色眼眸虛幻縹緲,風吹門簾晃動的光影間,恍若游走在邊界的幽靈。
池歸舟終于知道學長身上的違和感在哪里他身處當代,卻仿佛活在過去,與現在沒有明確的聯結,像是一抹歷史的投影。
而南餳在剛才脫口而出回答時,便覺察有些不妥。
他腰背繃緊,手指微微蜷縮。
沒有聯系也沒有朋友,這樣說出口卻不解釋原因,要么被當成不坦誠的假話,要么被認作孤僻的瘋子
可他不想被當成騙子也不想被當成瘋子,他還想摸索著探出柔軟的觸角,試著正常交友,抓握住唯一的浮萍。
于是南餳神色稍整,打算如之前那般一笑帶過,將剛才的話語看作是日常隨性的戲言,把它當玩笑一樣輕飄飄揭過。
只是在南餳開口前,池歸舟先出聲了沒有質疑話語的真假,也沒有追問掩蓋的秘密。
他只是平靜說“既然如此,那我來教學長吧。”
南餳神色稍稍一頓,眼簾抬起。
側窗晃進的和煦日光搖曳在黑發青年的側臉,映襯出一片秋日暖意。
池歸舟眉眼如新月彎起“學長教我怎么設計機甲,我來教學長怎樣用社交軟件。”
他嗓音輕快順著說“你知道嗎,學長人不僅可以變成餅干,還可以變成西紅柿、棒棒糖乃至貓貓頭。”
“貓貓頭也可以嗎”南餳不自覺地接話。
“當然了,結合變聲器還能夠喵喵叫。”池歸舟一邊說,一邊打開自己的手機,點開視頻濾鏡功能,給南餳展示其中的花樣,“你看,學長,我給你變個貓貓頭。”
兩人身形靠近,南餳剛剛緊繃的腰背舒緩下去,他稍垂頭,瀑布般銀色長發自然滑落。
過堂風吹拂而過,幾縷細長發絲隨風輕飄飄搔過身側人的臉頰。
距離挨得有點近。南餳視線定焦在手機屏幕,余光卻不由自主地落在對方被發絲搔過的臉頰。
有那么瞬間,他的心好似也被輕輕搔動了。
池歸舟言談間滿是認真與耐心,細細介紹完濾鏡挑選,又自然道“飛鴿可以鉆研的地方可多了,之后我都來教學長吧。”
他眨眼,“畢竟,我是你的第一個飛鴿好友。”
南餳似乎又要微不可查地后撤步,但他最后硬生生止住了逃避,純色細密睫羽輕緩躍動幾下,開口說“好。”
這一聲“好”道出口,南餳才偏轉過臉。
他眼瞳絢爛紫羅蘭花開,一眨不眨地注視著面前人,呼吸輕得像是蝴蝶振翅,緩慢但珍重地吐露話語。
“請你教我吧我的、第一個好友。”
整個下午,前半段池歸舟跟著南餳學習機甲設計,后半段池歸舟教南餳怎么用社交軟件飛鴿。
視頻通話、語音通話、實時位置共享、文檢傳輸等等他都簡單點明,只是講到朋友圈時,他稍微一停,最終還是沒提訪客次數會有記錄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