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真每次都會被裴瞻那小子氣得牙癢癢,可話說回來,她還得感謝他并沒有真拿她當奸賊,一刀收拾掉她。
換個角度來看,當一個陌生人大半夜出現在梁家墻頭,又掏出了梁寧的扇盒裝著的匕首這可不是掏出了花啊粉的,是武器
他能忍住沒當場審問她,也算他仁慈。
“那,”梁郅回了回神,又好奇道“姑姑你又是什么時候成為傅小姐的大哥又是何時認識你的我聽他今日喚你傅小姐,還有,老五他又怎么會遇上姑姑”
“你這一口氣問得太多了。”
傅真瞥他一眼,然后深吸氣望著對面山崗的松濤“這得從前陣子白鶴寺方丈辦的那場誦經大會說起”
夜空黯淡無光,整個京城只有燈火照出些輪廓。
裴瞻趁著夜色趕到滄浪亭,門下梁家的家丁迎出來“裴將軍”又向隨后的梁瑄行禮“公子。”
裴瞻抬步往內“你們二老爺呢”
梁家慘烈犧牲掉了兩位正值盛年的男主人之后,年輕輕的梁郴和梁郅就成了他們各自那一支的老爺。
家丁跟進來“裴將軍我們老爺和傅小姐不在這兒,他們出去了”
“出去了”裴瞻停步,“去哪兒了”
家丁躬身“小的不知道。是馬車駛進里頭,他們乘車走的。肖護衛他們都跟在旁側,小的也就不敢多言。”
裴瞻望著空落落的園子,一時不知是進是退了。
梁瑄搖著他袖子“五叔,我們去找找吧他們會不會是去看星星看月亮了”
裴瞻抬頭看了眼烏漆嘛黑的天空,抿唇未語。
自從傅真第一次出現,裴瞻就覺得她身上透著股奇怪。
一個官戶千金會爬墻偷窺,這是其一。她明明瘦削不堪,蒼白虛弱,卻又會武功,這是其二。
她竟然會在危急之時喚出撫國大將軍梁郴的乳名,且喚得那樣自然,這是其三。
再后來,她跟他講述胡同里那個血案時,繪聲繪色,即使那案子是真的,她卻說得如同身臨其境,這是其四。她說那把匕首有多么神秘,不日她卻當真拿出了地匕首以證其言,其神通廣大為其五。
還有她憑借瘦小身材背著杜三夫人下山時的那股毅力,二話不說打斷傅柔手腳時那股果斷狠厲,她處理這樣的事情時那股冷靜與老練,與她官戶千金的身份格格不入這是其六
今日她讓梁郅幫她借滄浪亭一用,這是其七
她與滄浪亭的關聯,這是第二次了。
上次是梁寧留下的匕首藏在園子外護城河里,她來了。
這次她又來了
為什么她要滄浪亭會客
按理說她對這地方是不熟悉的,不可能知道里面合不合她請客,她家財萬貫,有的是講究的待客之地,她怎么偏偏想要選擇這里
而最關鍵的是,梁郅和她竟然在梁家下人們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而且,她不是說借這里待客嗎
客呢
人呢
這當中的古怪,不是顯而易見嗎
他們去哪兒了
今夜沒有月光,也沒有星星。對于將入四月的天來說,甚至有些清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