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已經下旨讓敏之去核實情況,過后會再做決策。”
“是么。”楊奕拿起了方才蘇掌柜送過來的茶葉,看了看之后打開蓋子,然后從桌上翻開了兩只茶杯,投下茶葉之后,走到屋角拎起溫在小爐子上的茶壺,熟練地沏起茶來。
傅真道“楊叔你看的是兵書,這么多年你一點都沒有放棄保家衛國的理想吧”
茶汽氤氳里楊奕鎖著眉頭全神貫注的往茶杯里注水,直到把茶沏完了他才接話“談不上理想。不過是天下興亡,匹夫有責。”
“好一個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真不愧娘娘一提到您就贊不絕口,夸您是她的驕傲。”
聽到這里,楊奕看了他一眼,隨后又目光深深看著面前的茶,沉默下來。
天光正好勾勒出他的側顏,歷經過風霜的臉龐處處透露著堅毅氣質。
傅真走到一旁的桌案后頭,拿起了紙筆,開始做畫。
一時間屋里只聽得見紙筆摩擦的聲音,等到茶水微涼,楊奕才端起杯子輕啜了一口,然后道“你在畫什么”
“我從小多病,人人都說我養不活,我母親不信邪,一路保護我長大。怕把我養廢了,又特地挑了一門,不怎么費神的才藝讓我修習。
“所以我長得這么大,也就只有一首丹青稍微拿得出手。
“楊叔這一路過來的經歷太過傳奇,以至于有這一身卓絕氣質,我就忍不住畫下來了。”
楊奕輕哂“我一個粗人,談什么氣質你可莫要說笑。”
說完后他默了默,又扭頭看向傅真“我聽說你父親失德,你母親只是個弱女子,這么多年是如何保全你的”
“女子本弱,為母則剛。”傅真抬頭,“楊叔可不能小看我們女子,關鍵時候,我們可一點都不輸男兒。
“好比皇后娘娘,這么多年,如果不是娘娘堅定地陪伴在皇上身側,替他掌理后宮,大周哪有如今這把安穩
“只是身處在她的位置,這些年風風雨雨的,還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
楊奕沉默。
片刻后他拿起傅真擱在了旁邊的兵書,走到了院子里,坐在石榴樹下看了起來。
頭頂的大石榴紅艷艷沉甸甸的,綠葉包裹著它們,朕在秋風里頭簌簌作響。
賀昭擰著一大摞香燭紙錢走回院子里時,只見楊奕的肩背上和頭上已經落了好幾片葉子,不由走過去道“主公怎么坐在此處”
楊奕頓了一下,他似乎突然間從思緒里回神,抬頭的瞬間眼里劃過一絲茫然。
隨后他說道“那丫頭在屋里頭畫畫,我便坐這兒來了。”
“主公是說將軍夫人么”賀昭朝屋里頭看了一眼,“將軍夫人已經走了,方才屬下回來的時候,只見她在前院和寧夫人說話。同座的還有一個超重的官員。”
“走了么”
楊奕又是一陣茫然,然后拿著書走回屋中,只見一室的桂花香里,果然已不見傅真的人影,徒留在屋中的,除了桌案上那瓶桂花,就只有她留下的一幅畫像了。
楊奕深深的沉下氣,緩步走上前,伸手撫向了花枝。
隨在身后的賀昭見狀道“這瓶子上繪的是沉香救母這是娘娘從前最常講的典故。
“這花也是娘娘最喜歡的桂花,主公,這花莫非是宮里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