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淵深感受教,但總覺得裴聽海話里有話,只是此時還感受不出內中深意。
裴聽海手中釣桿突然一震,然后彎成半月。他提著釣桿,明顯有些吃力,仿佛云海中有條大魚正在拼命掙扎。
可是衛淵明明看到那桿上根本沒有魚線。
裴聽海連用了幾次力,忽然釣桿高高揚起,一根枯枝從云海中飛出,落在他手里。裴聽海看了看這根尺許長的枯枝,微微一笑,說:“上古月桂仙樹的樹枝,倒是挺適合你的。正好你現下是大考第一,沒什么可獎勵的,這根樹枝就給你吧,看看你能不能養得活。”
裴聽海隨手一拋,那根樹枝就徑自沒入衛淵識海,然后插在玉山旁的地上。
衛淵還沒來得及道謝,忽然感覺到懷中記錄勛功榜單的書冊有些異動,似乎有什么重要消息傳進來。但此時仙君當面,衛淵自然不會拿出來看。
釣起仙樹樹枝后,裴聽海就放下釣桿,起身走到旁邊玉盆前,用盆中清水洗了洗手。那雙手本來也平平無奇,但在盆中一洗,手上忽然全是鮮血,玉盆中的清水也轉為鮮紅!
衛淵心中震驚,剎那間甚至有種要轉身逃走的沖動。好在他自幼鎮定,并沒有在神態上顯出異常。
裴聽海顯然已經看出衛淵心事,微笑道:“垂釣人間,哪有手上不沾血的?想要少沾點都不可能,無非是沾誰的血而已。”
裴聽海雙手洗了很久,盆中水越來越紅,可是他手上的血絲毫未少。終于他拿起旁邊的方巾擦了擦手,布上頓時全是刺眼的血色,但他的手終于干凈了。
裴聽海將方巾放下,道:“玄月把身家性命都押在了你身上,你也確實沒讓他失望,道基有不世之姿。宮里也應該有所傾斜。這樣吧,我給你兩個選擇,你可以憑心意自選。
其一:宮內給你百萬勛功,用于支付一應修煉所需。接下來十年中你就在宮內潛心修行,我會專門撥一座山峰供你修行,直到你修煉到甦生境為止。然后再說下山歷練事宜。”
裴聽海還沒說完,衛淵即道:“弟子選第二項!”
裴聽海饒有興趣地問:“你都還沒聽我講第二項是什么,怎么就做決定了?”
衛淵道:“弟子已鑄成道基,就應該有所作為,回饋人間。第一項雖然好,但十年不出山門,與米蟲有何分別?弟子在大考中已經見識過遼域蠻族,雖然還不能開疆拓土,但自信也能周旋一二。所以弟子想參與與異族相關的歷練,至少經歷多了能知已知彼,若是能用異族來磨礪刀鋒那就更是再好不過!”
裴聽海微笑道:“你能有這等心氣,實是難得。最近倒是正好有幾件事情適合你去辦,不過我還得斟酌一下究竟把哪件交給你。你先回去自行修行,等時機成熟了自會有人通知你。”
兩位年輕道人再度出現,帶著衛淵返回居處。
等衛淵離開,裴聽海緩步走到石桌前坐下。石桌上擺著棋盤,上有一盤殘局。裴聽海拿起一子,沉吟許久,終于選了一處輕輕放落,自語道:“這一子落下,你們吃不下也吐不出,應該能把那東西帶回來了吧?”
落下一子后,他就不再動,只是看著棋局沉思。
不知過了多久,山峰頂上忽然出現一個身著玄色道袍的年輕道人,在裴聽海身旁站了,道:“西晉派了使者過來,剛剛出京,想要論衛淵之罪。”
裴聽海淡道:“想找茬的話光是一個參將怎么夠,怎么也得弄兩個提督、搞個國公什么的才像點話。呂暝真是越來越小氣了,就這么點小事也要使者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