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尾音突然拖長,整個世界在衛淵眼中變成了黑白二色,所有人的動作都放緩了十倍。
整個世界還有最后一點顏色,那是銅鏡中的自己,一只左眼眼瞳已經化為青色!
衛淵耳邊,有似有還無的聲音回蕩:“施主與我佛有緣……”
衛淵心境放空,壓住三株仙植,不令一點氣息外泄。靜靜看著世界恢復原狀,內官的話聲恢復正常。
內官們抬了銅鏡下去,前往隔壁的看臺。
衛淵安坐不動,臉上看不出任何異樣。剛才穢土白蓮有所異動,似有要激發之意,但被衛淵壓下去了。只是看著漸行漸遠的內官們,衛淵若有所思,連這面鎮國之物的銅鏡都有了異常?
是法寶有了變故,還是這國有了變故?
看來英王提醒不是無的放矢,秋狩這水果然很深。衛淵更是打定主意,此次絕不亂來,遇事龜縮,只拿自己那一份,實在不行那份不要也罷。
雖然英王認為秋狩應該有衛淵的一份,但衛淵如今已經很通人性,知道有些人可不這么認為,他們只會覺得所有東西天生都該是自己的。還有一些人或許本來覺得這份應該是衛淵的,但又覺得自己的那份不夠分,于是就改了主意。
想著鏡中那莫名變了顏色的眼瞳,衛淵裝作不經意地摸了摸自己左眼,還好并無異常。
他心思忽然飄飛,有了某個奇怪的想法:這要是以后沒混好潦倒了,靠這張臉,是不是多少也能吃一口?
衛淵隨即又想起某個莫名其妙的小和尚。那小和尚雖然腦袋有點問題,臉是真沒的說,若末日降臨,他應該更不愁一口吃的。
或許正因為小和尚生得好,所以那日衛淵下手也黑,沒少打臉。
轉眼間午時已至,各路妖魔神仙齊聚,居中高臺上端坐晉王,高高在上,面目依然隱藏在陰影中,看不清楚。
“午時已到,秋狩開始!”司禮大太監劉全功的聲音回蕩全場,久久不散。
衛淵立刻感覺數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且肆無忌憚,沒有絲毫遮掩。衛淵回望過去,看過來的一是個粗豪暴燥的大漢,一是個雙目似鷹、眉心處似是徘徊著不散的陰影。
這兩人和衛淵一樣,都是節度使。一是北境的安北節度使許同壽,一是封地和東晉、湯室接壤的云襄節度使呂文柏。
此時內官們不斷唱名,一位位武者登上演武場,分成六對,開始捉對廝殺。片刻后有勝有敗,勝者被領到一邊休息,敗者大多被抬下去。片刻后演武場上又有六對新人較量。
這一次演武和魏王晚宴截然不同。這是御前演武,登場的都是各路王公大臣們費盡心思搜羅來的武士,一個個修為渾厚、道法精深,且上場就是生死相搏,轉眼間就出了三條人命,戰死者尸體殘肢隨即被內官們收了下去,留下的大片血跡則是被演武場慢慢吸收。
與秋狩演武相比,魏王夜宴簡直就是小孩在過家家。
崔聿徐意站在衛淵身后,只看了兩輪就已是微微變色。下場的都是好手,他們兩個入場也沒有優勢,而且二人完全沒有入場選手那樣的狠勁。
那些人見面就下死手,怎么陰損致命怎么來,別說殺手手段,甚至一些市井流氓手段都用上了,只求一勝。
此時場中突兀響起慘叫,一名男刀客對上女劍手,本來他已經砍斷了女劍手一臂一腿,此時正踩著女劍士胸口慢慢捻動,聽著腳下肋骨紛紛發出脆響。
不成想女劍手僅余一臂突然長了一尺,一把抓在刀客胯下,把所有累贅之物捏爆,然后五指入肉,居然把那一團生挖下來!
男刀客慘叫不已,手起刀落,將對手頭顱斬下。他自己也沒堅持多久,就倒地身亡。
這一場開了頭,后面數輪比武越來越殘酷血腥,登場者實力也越來越強。觀戰的王公貴族卻越看越是興奮,紛紛下注,揮金如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