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樓乃是安息郡郡城第一名樓,依山傍水,可登高望遠,可臨淵賞魚,乃是年輕一輩詩武會友之地,也時常會有族中長輩來此聽雨品酒,笑看風云變幻,后輩爭鋒。
九乃數之極,故忘川共有九層。只有年輕一輩詩劍會友,才有可能登上九樓。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上九樓,能否登頂論道,還要樓主點頭。
族老們常在八樓小聚,年輕一輩風云人物則是在七樓。
想上七樓,也要有資格的,能成為七樓主客的只有七人,有新人想上七樓那就要踩下一人方可。
崔天鱗雖然年輕,卻已是七樓常客。自從他道基仙劍歸位,成就劍宮七把鎮宮仙劍之一的春庭月,這七樓臨窗一座就變成了他的專屬。
此時夜幕方降,華燈漸起,點點燈火映在河水中,如天上星河落入人間。
崔天鱗憑窗而坐,竟是有些出神。
席間坐著十幾位年輕男女,都是憑著崔天鱗才能登上七樓。崔天鱗若是不來,他們也就沒資格上這一樓。這些人中不乏家世比崔天鱗好的,甚至十年之前,他們中許多人都是不屑和崔天鱗一起玩的。
“鱗哥,可是又想練劍了?”一名生得甜甜美美的少女問。
崔天鱗思緒拉回,道:“過猶不及,修劍首在修心。心之所至,便為劍之邊界。所以不用練太多,心中有劍即可。”
當即有人喝彩:“天鱗兄一席話,真是驚醒夢中人!我現在才知二十年修劍,原來都是修偏了!”
崔天鱗有些無奈,不過還是禮貌的點了點頭。每每他想要和這些人說些劍道感悟,總會得到些似是而非的回應。每當此時,他就只能在心中反復揣摩春庭月的劍意。
眾人胡說了一番劍道感悟,忽然有人道:“今天有飛舟入城,有人看到崔聿回來了。”
另一個少女憤憤道:“這人真是不識好歹,要不是鱗哥大度,按我們的想法,早就約他到九樓一戰,讓他知道什么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真是的,鱗哥可是一直想把最重要的位置留給他呢。要我說,就該好好教訓教訓他!”
“天鱗兄,要不就趁他此次回來直接約戰吧!我們可是一直想要瞻仰一下春庭月的風采呢!”
眾人又是一陣起哄。
崔天鱗忽然有些意興闌珊,道:“算了吧,他不愿意加入,也沒必要強求。”
此時樓下忽然起了一陣騷動,七樓坐著的眾人都轉頭望向樓梯口。就聽樓下店小二急切地道:“七樓已經客滿,您就別為難小的了!”
接著是崔聿的聲音:“那我的位置呢,被誰占了?”
“少爺啊,您又不是不知道,半年不來,座位就要給別人了。一直是這個規矩呀!”
“我怎么聽說有人一年不來,座位依然在?”
“這個……”
所有人都在望向崔天鱗,一年前崔天鱗在劍宮閉關,穩固春庭月,確實沒有回來過。
樓梯上響起腳步聲,穩定,安寧,仿佛天崩于前,步伐也不會亂。
崔聿登上了七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