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主事只覺得眼前一亮,眉心微痛,忽然腦中一陣空白,一個恍惚之后,竟不記得剛剛發生了什么。
張生一根如春蔥似的手指輕敲桌案,道:“原本我還想著禍不及家人,但你既然不知悔改,那就闔族打入奴籍,苦役三十年,期滿后轉入罪民。”
大主事又驚又怒,道:“離了我等,青冥錢莊還能運轉嗎錢莊里上上下下都是我們的人,你還能將所有人都開了不成!你殺我不要緊,我且在地下看你如何收場!”
張生淡道:“現在所有主事位子都空了出來。你猜錢莊里的中流骨干,是會追隨你們而去,還是留下來勠力賣命,好爭取成為新的主事”
大主事一怔,忽然激動起來,沖著張生就是一陣叫罵。
張生也不動怒,只是對周圍諸修道:“錢莊這些長久弄錢之人,見多了世間浮華,必是奸猾有余而膽氣不足。既然已經見識了雷霆手段,我料想能堅持到底應該不會超過十個。”
大主事臉色如土,他細細一想,才驚覺張生所說很可能是真的,可是自己此前竟是一點都沒有想到!
張生手指抬起,輕輕落下,在桌面上敲出嗒的一聲輕響,道:“已經在你等身上浪費許多辰光了。來人,帶下去吧,依律執行。”
六名主事被拖下去時,還在不斷叫著:“沒有我等錢莊必亂!”
“大人饒命!我等一時糊涂啊!”
“我等愿為大人效力不收分文!只求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
張生毫不理會,轉而對馮初棠道:“馮師兄,可愿接手青冥錢莊”
馮初棠皺眉道:“我雖然了解一二,但要想全面掌握,怕是要……一個月。”
曉漁一怔,他原以為錢莊會交到自己手上,正在暗自煩惱,不知該從哪里入手,沒想到給了馮初棠。曉漁本來松了一口氣,但聽馮初棠說只需要一個月即可掌控,心中不知為何,忽然有些別扭,全身都不對勁。
張生聽了馮初棠的話,略一思索,道:“那錢莊現余所有人員,包括直接牽連的,都交由你處置,又如何”
馮初棠兩眼一亮,道:“那就沒問題了。我就說大家各居原職,一個月后會提拔一名新主事,目前人選未定。料這些人必會削尖了腦袋表現,而我只要最初幾天不動他們,反而備加禮遇,他們必會放松警惕,全力施展手段,好競爭這個主事之位。”
張生若有意,似無意地看了曉漁一眼,然后又問:“那一月之后又當如何”
馮初棠有些不悅,道:“你想考我我雖然不如你多矣,但拿這點小事來考校我,也未免太小瞧人了。”
曉漁呼吸稍稍急促,好在沒人注意。他神情不動,正在全力思索,一月之后又當如何萬一那些主事的直系嫡傳做得最好怎么辦真給他們主事之位嗎不給豈不是要食言了
馮初棠本意是有些不滿的,覺得張生未免太看不起自己了。但他再看張生一眼,忽然明白了什么,再看看周圍諸修,便道:“這事其實簡單,一月之后,我應已掌握錢莊全部運轉模式,也知道了誰是可以依賴重用之人。那時就可以以清查主事同黨余孽的名義,將有罪之人一網打盡。”
曉漁下意識地道:“那要是還沒完全掌握錢莊運轉模式又該怎么辦”
一句話問出口,曉漁面色通紅,頓時恨不得給自己嘴給封上。
馮初棠笑道:“這事好辦,少拿幾個余孽就行了。留些暫時還有用的余孽,下個月再拿。實在特別有用的,就保下來一個,他必會從此死心塌地。反正這是謀逆大案,同黨余孽,幾十年后依然可以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