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堀井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他一把扯開領口,對著周圍呆立的軍官和士兵們咆哮道:
“都愣著干什么?還不趕緊把所有能用的東西都堆上去!”
在老鬼子的催促下,士兵們像螞蟻一樣在城墻上亂竄。
沒有水泥?那就用濕泥混著雜草糊墻縫。沒有鋼筋?那就把卡車拆掉,用車架大梁、傳動軸、車門板、發動機護板塞進缺口。
幾個工兵小隊腳忙腳亂地架鐵絲網,卻被零下十幾度的寒風掀翻,纏成一團亂麻。
不遠處,歪把子機槍被草草架在豁口的磚堆上,彈藥箱散亂堆在一旁。幾個鬼子士兵跪在墻頭,用刺刀拼命鑿著射擊孔,碎石崩飛劃破臉頰也顧不上擦血。
看著一地雞毛的現場,堀井富太郎只覺得前途一片黑暗。他再次拔出王八盒子,直接朝天連開三槍!
“我只給你們一個半小時,要是到點還修不好這里,所有人通通去給我填線!”
······
在令人窒息的等待中,時間像漏沙般飛速流逝。堀井大佐的懷表指針在死寂中咔噠作響,每一聲都像重錘敲在心頭。
眼瞅著八路軍裝甲部隊將至,可己方的戰防炮小隊還在磨磨唧唧的調試武器,老鬼子直接抬腳將一名彈藥手踹翻。
“反坦克炮為什么還沒好!?”
“帝國養你們這些飯桶到底有什么用!”
突然,遠處傳來一聲沉悶的炮響,所有鬼子的動作都為之一滯。
“是試探性炮擊!繼續干活!”軍曹和尉官聲嘶力竭地催促著。
雖然知道八路軍離城墻還有一定的距離,但士兵們還是很難保持鎮定。有人不小心碰倒了剛壘好的沙袋,引發一陣連鎖坍塌。
在正午的陽光下,這支倉促布防的步兵聯隊就像一群驚弓之鳥。
臨時架設的鐵絲網歪歪扭扭,沙袋工事參差不齊。
就連最重要的機槍和反坦克炮陣地,此刻不過是幾塊銹跡斑斑的鋼板勉強拼湊的遮羞布,連一發迫擊炮彈都扛不住
這哪里是什么防御加固?
分明是絕望到極點的臨時補漏,就像用紙箱糊住漏水的破船,徒勞地想要延緩沉沒的命運。
······
話分兩頭,就在鬼子們拿出吃奶的勁,拼盡一切手段瘋狂修補城墻缺口,加固防線的時候。裝甲二師的bt-7輕坦營攜手兄弟部隊,已然擺開了進攻的姿態。
55師三團的團長嚴長智,此時正站在斑駁的城墻遺址前。正午的陽光像探照燈般,將那些深淺不一的彈痕、刀痕照得纖毫畢現。
他緩緩摘下軍帽,露出額角一道與城墻傷痕同樣猙獰的舊傷疤。
突然,這位原29軍的老兵扯開沙啞的嗓子,吼起了在全國抗日武裝中都很流行的《大刀進行曲》:
“大刀!向!鬼子們的頭上!砍去!”
“全國武裝的弟兄們!”
“抗戰的一天來到了!”
“抗戰的一天來到了!”
“九年前,也是一個大中午,我們二十九軍的戰士就是在這里,”嚴長智的手指撫過城墻上一道深深的刀痕,那是當年肉搏戰時留下的痕跡,“用大刀片和手榴彈,硬生生擋住了鬼子的進攻。”
看著自家團長干澀的嘴唇,政委李榮峰趕忙遞上了水壺。他突然發現,老搭檔的手正在微微顫抖。
這不是恐懼,而是一種壓抑了太久的憤怒。
“當年,我們缺槍少彈,支援火力嚴重不足,不能眼睜睜看著一位位戰友死于敵人的炮火之下。”
“現在!也該讓鬼子們也嘗一嘗被炮彈活生生震死的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