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說他是在別人的音樂課堂中長大的,這種被動的后天培養讓他從小就對音樂課具備了一種特別的敏感。
他只用聽幾分鐘,就能判斷出一個音樂老師的教學能力在哪條水平線。
如果一開始這對師生的對話還因為有外人觀看而帶著點生硬,那么隨著那個八分音符和弦開始,他感覺師生二人已經回到了他們日常上課的狀態。
后續的課程也驗證了他這一想法,師生二人的對話神情等等已經完全沉浸在課堂之中,完全忽略了他和文曉的存在。
漸漸的,他從李安背影中看到了她媽曾經給學生上課的感覺。
但又有所區別,李安比她媽更苛刻,絕不會讓音樂帶著任何一個問題走下去。
四十分鐘的時間很快過去。
“行了,到這吧,去晾晾汗,汗干了趕緊去上課,圈出來的問題明天我們再想辦法解決。”
“好的老師。”
季洋起身擦了擦額頭的汗,“老師再見,哥哥姐姐再見。”
“等一下。”李安從譜臺上拿起季洋的譜夾遞了過去,“別慌,路上注意安全,下課直接回家吧,明天早晨老時間。”
季洋轉身接過譜子呲了下牙,“老師明天我帶早飯”說著風一樣的跑掉了。
看著季洋的背影,李安笑著搖了搖頭。
他剛準備回頭,發現文曉的鏡頭已經快懟到他的側臉上了。
對此李安已經習慣,想拍就拍吧,他也不知道這兩口子葫蘆里究竟賣的什么藥,只要別問他要什么拍攝費用什么都好談。
回頭將鋼琴琴蓋扣住,李安順勢坐到了琴凳上,從琴板上的紙抽抽出了一張紙擦了擦額頭。
四目相對。
傅天鳴“小姑娘不錯。”
李安嘆“挺好,就是。”
話到嘴邊他笑了笑,“就剩十來天了,但愿她一切順利吧。”
傅天鳴看出了李安的欲言又止“她還要去哪里上課”
李安“去我的老師家上課。”
傅天鳴奧了一聲,“她也是魏老的學生,今年要考蓉城院”
李安“對。”
文曉“看得出來你們師生感情很好,馬上藝考了,李老師對這位同學有沒有什么想說的話。”
又來。
不過這次李安沒什么不好意思,但也沒有看鏡頭。
片刻。
“抱最大的希望,盡最大的努力,做最壞的打算,夢想從不會因為一次失敗而褪色,一直奔跑下去吧,季洋,屬于你的彼岸就在前方。”
鏡頭后的文曉有些感動,她忽然覺得手里的攝像機都重了幾分。
她慶幸自己親手記錄下了這一段畫面。
“季洋,聽到了嗎。”
文曉將鏡頭緩緩的移動到窗外,晴天午后,她補上了一句畫外音。
李安看著文曉拿著攝像機一直移動到窗邊,漸漸向下移動,他猜最后的那個角度應該能看到車水馬龍的大街。
他有種很奇怪的感覺,像是在干什么呢。
但他沒開口,因為他覺得文曉好像也進入了某種工作狀態。
直到文曉轉過身,垂下手,他注意到對方的額頭上也冒出了汗粒。
李安把紙抽遞給了傅天鳴,笑說,“怎么搞得和拍電影是的。”
傅天鳴跟著笑道“那你可能真猜對了,咱們文大導演說不定剛才正醞釀什么呢。”
嗯
李安“你是導演”
接過傅天鳴遞過的紙擦了擦汗,文曉很顯然對于導演這個身份有些排斥,“別聽他胡扯。”
李安這是默認了
文曉“李老師,我想去你的辦公室轉轉,可以嗎。”
李安點頭,“有什么問題找陳璇就好。”
文曉“話說你那個女同事的鏡頭感好棒,當老師可惜了。”
“你倆聊,莪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