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家主沖出了酒樓,身后跟上了兩大家主,三人直接上轎,一路急趕到了西城,一下轎子,就看到了滿目的彩旗飄飛,這顏色一映入眼簾,三大家主就全都失色,這樣的鮮艷顏色,他們打死都染不出來。
再一看前面擠成一團的人流,看著那貼在墻上的紙,看著洗過不知多少遍依舊如新的布,他們眼前陣陣發黑
午后,三十多個商戶結隊來到曲家,要求曲家合約規定的彩布、刺繡,所有人都有著一種莫名其妙的優越感,他們似乎能夠看到曲家在他們的逼迫之下苦苦掙扎。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是,曲家打開倉庫,一車車的貨物朝外運,每一車貨物都是如此的精美,布匹匹匹上乘,染色更是精美絕倫,完全刷新了所有人關于印染物的認知。
經過檢驗,彩布不掉色,刺繡不掉色,比預想中、比合約中規定的好得太多太多。
所有人目瞪口呆,為什么劇本不一樣
縱然再無賴的人,也不可能再扯皮,眾人只能一臉迷茫地將貨給收了,合約履行完畢,曲掌柜的微微一笑“各位老板,本次合作結束了,接下來,曲家與各位解除合作關系,各位一路走好”
轉身而去。
揚州一位商戶緊追幾步“曲掌柜,這批貨小老兒非常滿意,正準備加大訂貨量,曲掌柜如此說,卻是何意”
是啊是啊,咱們還可以繼續合作
其他的老板也都紛紛上前。
不掉色的絲綢,將刷新高端織物的定義,他們如何舍得這一刻,商人逐利的本性顯露,既然拿不下曲家,搭個順風車賺足錢也是一樣的。
曲掌柜似笑非笑地道“各位今日前來,曲某自然知道是何意,對于想置曲家于死地的人,曲家可不敢再度合作,順便說一句,曲家刺繡和彩布訂單訂得太多了,也實在沒有多余的額度給各位。各位手中這批貨,是第一批新法染制的貨物,卻也是你們能夠拿到的最后一批,省著點用吧,用完就沒了”
大搖大擺地轉身而去,而且還關上了大門。
所有商戶在門外的風中凌亂。
消息傳到張府,張文遠呆住了。
劇本又一次出了偏差
面臨曲家危機,林蘇不求人,只憑自己就絕地反擊,這一反擊,不僅僅將他們的圖謀砸個稀碎,順手將京城四個大家族送入絕地,哪四家三家印染坊,一家刺繡、彩布龍頭。這都是聽他話的商家啊
這一記耳光之響亮,半座城都能聽見
而趙家一聽,也懵了,見鬼了科考只剩下七天時間,精心運作的計謀這時候破產,怎么辦怎么辦趙元雄文山之上的陰影瞬間加重,名震京都的京府會元有暴走的跡象。
左家家主同樣懵,將他的師爺一頓痛罵,你出的什么點子跟張趙兩家聯手壓迫曲家,必能讓他妥協他的妥協呢
妥協沒見到,西山上好不容易積攢的那點人情倒是耗得干干凈凈
當日趁熱打鐵可有多好,都是你個老貨自以為是,非得另起因由,現在趕緊給我想個辦法出來,要是不能為公子解套,我找十八條繩子勒在你脖子上,吊在房梁
師爺額頭頓時起了豆大的汗珠,惶恐不知身在何處
陸府雖然不是事件當事人,但陸府管家老八還是第一時間知道了這件事情,第一時間跟陸天從作了匯報。
陸天從呆呆地站了半天“印染這么偏的事情,他也懂”
“不僅僅是懂啊,相爺這是完全超越當代的技術秘方,老奴曾經說過,他所有的本事都是逼出來的,沒有逼到一定的程度,誰都不知道他究竟有些什么本事老奴也曾見過很多人杰,但真沒見過這樣的,相爺,你真不考慮考慮下小姐的心事”
陸天從緩緩搖頭“老八,這件事情,永遠不要再提他的本事越大,他行事越是顛覆,陸家就越是不可能與他深交,道理,你應該明白”
老八長長吐出一口氣,他當然明白。
林蘇越是本事大,越是陛下的心頭刺,陸家身居相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天下的事情盡可做得,唯有一件事情不能做,那就是違逆陛下的心意。
次日清晨,左家終于還是出動了。
左家家主左寬州親自前來曲家,求見曲文東。
左寬州是三品御史,曲文東是二品大夫,論品級,左寬州低了曲文東一級,但曲文東已經退仕了,只是一個閑老,他退仕之后,朝廷官員敬而遠之,左寬州是第一個正式拜訪他的在職朝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