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蘇微微一愣。
“哈哈……你是想啟動你外圍的分身了!”李無心縱聲大笑:“可惜,這一著,我早有防備,你那一具分身此刻身在兩大至象包圍之中,我只需要一個信息傳過去,你就真沒了!”
林蘇深深嘆息:“連我的分身術都知道,而且已經挖好了陷阱,洛兄,你對小弟做的功課還真是精細入微也。”
“你的視線很少放到我的身上,我的視線卻始終在你身上。”李無心道:“林兄,這是你的悲哀還是我的悲哀?”
“顯然是你的悲哀!”林蘇道:“因為你縱然始終將視線放在我的身上,卻依然計差一著,步步皆輸。”
“以前的確是,今天呢?”李無心空中慢慢俯身,天際仙尊一般的壓迫感,壓向下方的林蘇。
林蘇慢慢抬頭,淡淡一笑:“說的就是今天!”
“哦?你還有手段可以翻盤?”
“不需要其他的手段,你已經敗了!”林蘇道:“因為你判斷出錯,這錯誤非常致命!”
噗!
蒼穹之上,天幕撕開。
一根手指宛若天罰,一指點在李無心的眉心。
轟地一聲,李無心的次神法像四分五裂,白玉臺也四分五裂。
無數的法像之中,同時出現李無心的面孔,全是驚恐、不信、一瞬間演繹出人世間所有的情感……
時空長河大浪翻滾。
白玉空間支離破碎。
書房中的一切重現。
林蘇立于書桌之前,與李無心肉身面對面。
而他的身邊,出現了另外一人,赫然是紀察!
紀察一根手指點在李無心的眉心,李無心眉心之上,一具全身破碎的元神虛影在他指尖掙扎,完全不敢置信地盯著紀察。
“你……”
林蘇微微一笑:“抱歉,金和不是我的分身,紀察才是!”
李無心全身大震……
“沒有想到紀察會是我的分身,是嗎?”
“是!”李無心嘆道:“我懷疑過謝東,我懷疑過金和,我甚至懷疑過東域仙皇本人會是你的分身,但沒有懷疑紀察,因為我對你太了解,我對局勢也太了解,我知道在時間緊、任務重的前提下,你即便分神奪舍,也一定會選擇本身就具有極大能量、站在極高平臺的人,而當日的紀察,只是一條從東域仙朝落荒而逃的喪家犬,想在這方世道爬上頂峰,進而給你提供幫助,是一件很費時間很費精力的事情。”
“是啊,紀察想以一個落魄之身爬到極高的平臺,很費時間很費精力,我的腦子稍微正常點就不該選他。”林蘇道:“但是,正因為智者不取,才會打在別人思維的空檔處,豈不正是謀人謀心?”
“謀人謀心!林氏風格也!”李無心道:“其實我也是精細之人,我在信任紀察之前,對他有過調查,他在逃離東域仙都之后,僅僅在雪原與你見過一面,而且是在無覺禪師對你發起獵殺之時,時至現在,我依然不明白,你是如何對他奪舍的。”
“哈哈,這是很精妙的一局,世上無人分享的棋局,也終究不是完美之局,你不問我也很想告訴你!”林蘇笑道:“無覺禪師留在我身上的那枚蟬翼,是我拿來主動吸引他的!我知道紀察會跟他在一起,我更知道紀察與他在東域失敗之后,急需一場大功來敲開無間總部之門,所以,我創造機會讓無覺禪師找到我,他找到了我,我就找到了紀察,他對我發起攻擊之時,就是我對紀察發起攻擊之時,他的苦海金蓮于我,一步之間,而我一片雪沾上紀察的腦門,就是奪舍之始!”
“刺殺不是刺殺,找到不是真的找到,激烈殺戮全是表象,主導結局的不過是一片飄零的雪……”李無心嘆道:“林兄之謀,招招都在意料之外,那么,紫都之中,林兄所做所為,是否也有些別樣考慮?”
林蘇笑了:“這一招,指向就是你了!”
“何意?”
“紫都公開無間門的名單,就將你的視線引向金和!”林蘇道:“我知道只要你心中植入金和有可能是我分身的隱憂,就一定不敢輕易掀開底牌,一定會派出絕對高手暗中監視,因為你需要我本體出現,才敢收網,而我,正好借這個機會,將你身邊唯一有可能對我形成威脅的高手,調開!”
李無心的元神已經很虛了,他的眼皮都似乎慢慢合上:“事實上,我一時半會兒沒想到金和是你分身,是紀察提醒我的!可我忽視了一點,那份名單其實不僅僅只有金和知道,總部資料庫中其實是有存留的,雖然說沒有外人入內,但紀察不是已經不是外人了嗎?而且他還精通蜃龍秘術,變成守庫人也是無人能知的。”
“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不是嗎?”
“智者千慮,尚且必有一失,何況我這個所謂的智者,單以智道而論,至今也未曾占過你之上風!小弟看來是真敗了……”
“好像是!”林蘇微笑。
“能否給小弟一個體面?”
“說說看!”
李無心艱難地抬頭:“這幅殘軀,千萬里漂泊,三千年道途,故土難離,父兄牽掛,姐妹牽掛,無心已不能入皇陵祭拜列祖列宗,能否將小弟葬于西郊城外雁回山,愿借夕陽半縷,遙望祖墓親陵!”
林蘇也是輕輕一嘆:“三千年故土難離,魂牽夢系只為還能見父兄之墓,洛兄離人之情,動蕩天下人心也!”
李無心深深一鞠躬:“寒江孤影,江湖故人……無悔也!告別林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