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洛的安慰,無疑是符合邏輯的,而至于邏輯在秦鈺心目中能占多少比重,就不是王洛能決定的了。
而王洛也不強求對方立刻就接受,一個被桃花煞迫害了十余年,走在街上都可能被人投訴的苦面中年,突然間就遇到豪門千金倒貼,無異于百年苦禪僧轉修歡喜禪,必然要經歷一段陣痛期,待短痛過后才能體會悠長的爽感。更何況這千金就在不久前還赫然扮演著大反派的角色
但無論如何,多虧秦鈺這步棋,顧詩詩實質上已經被兌掉了。
雖然她的外在表現仍突出一個桀驁不馴,還特意長篇論證王洛這孤家寡人的局限性,但種種姿態落在王洛眼中,卻無異于欲拒還迎。仿佛在對王洛說給我一個背叛家族的理由。
顧詩詩被家族內部捅刀,要說心中沒有想法,那是絕不可能的。愚忠之人世間不少,但絕不會是一個能賭上前程來石街任專項組長的投機者。
只是,若沒有秦鈺這層緩沖,顧詩詩就算有再多想法,也不會便宜王洛,她大可暗中搜集資料,待證據確鑿,拿去和家族內部要價,或者改投別家。至于專項組長的工作,自然還是鞠躬盡瘁,死而后已。本質上她是顧家的上等人,再怎么落魄也不至于與石街人為伍。
但有了秦鈺,她的利弊權衡就要被感情牽累了。
現在的秦鈺,在她心中還只是一顆種子,但種子是可以生根發芽的,至少依王洛所見,顧詩詩的徹底淪陷只是時間問題。
秦家領域,就是這么恐怖
事實上,秦鈺繼承的血脈之力并不算完整,和秦牧舟師兄那種“傾國傾城”的恐怖魅力相比,秦鈺還只能算是個二三線的蜃景藝人。并不是所有女人都會對他怦然心動,更遑論是不顧自身利益的飛蛾撲火。但反過來說,有些男女,天然就有紅線牽引,就是會不顧一切地投懷送抱
很多斤斤計較,仿佛人生只為利之一字的投機者,只是沒遇到讓她失去理智的那個人罷了。
這一點,其實在降咒沒被破除的時候,就可見一斑。
食品中毒案發當晚,顧詩詩帶著一眾狗腿前往肉廠,第一件事就是抓了秦鈺的典型,以借題發揮。這顯然是真的已經對秦鈺看不順眼到一定程度了,才會在如此重要的事情上節外生枝。
而當初看秦鈺有多不順眼,如今命格反轉后,自然看秦鈺就有多順眼。事實上王洛就很懷疑,若是自己來的晚些,放任這對師兄妹在幽閉的房間里再多獨處一會兒,是不是就會發生一些喜聞樂見的坦誠相見以運功療傷的戲碼了。
顧詩詩被秦鈺兌掉的后續效應,在第二天一早就已經體現出來。
帶著一身創傷離開崗亭的顧詩詩,一大早就精神抖擻地回歸到了工作崗位上她目前的臨時辦公地點位于石街肉廠一號樓的最頂層。那間曾屬于張富鴻的辦公室,如今被她鳩占鵲巢地理直氣壯。
顧詩詩來時,早有兩位來自上城區的紅帶青衣,掛著黑眼圈等在門口,見上司翩然而至,各自露出燦爛而不失體面的笑容。
“顧組長,早上好。”
“顧組長,昨晚沒事吧”
然而這噓寒問暖才剛剛開了個頭,就被迫戛然而止,因為就在顧詩詩身后,跟著一個要多扎眼就有多扎眼的身影。
那人中等身材,相貌平平,看來大約四五十歲,胡茬雜亂,唇角沾著褐色的芡汁,衣襟更是遍布油漬正是本地青萍司的標志性人物,韓宇。
韓宇一手端著一只白瓷碗吸溜著炒肝,一手捧著一套熱氣騰騰的煎餅,身旁還以真元托著一袋水打鮮肉餡兒的癟肚包子和一張蔥油餅,宛如一個行走的早餐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