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他重重叩頭。
東陽侯夫人看著眼前跪地的兒子,先前莊籬墜樓她覺得跟做夢似的,此時聽周景云說得這兩件事,更是做夢一般。
她只覺得雙耳嗡嗡,一時間不知道現在是真是假,自己該怒還是喜還是悲。
“你,你…你怎么能…”
怎么能眼睜睜看著人跌死。
那是,一個人啊。
活生生的人啊。
“周景云。”東陽侯夫人看著面前的兒子,最終喃喃一句,“你怎么變成這個樣子。”
……
……
書房里日光明亮,小廝豐兒偷偷向內看,見周景云自從從侯夫人那邊回來,就一直坐在桌案前發呆。
“世子。”他忍不住問,“晚上您回院子嗎?春月姐姐來問準備飯菜嗎?”
周景云回過神:“去跟她們說一聲,不回了。”
豐兒應聲是蹬蹬跑去了。
周景云伸手摸了摸臉頰,他現在在母親眼里變成什么樣子了?
一定面目可憎。
但,不能再瞞著母親了,帶莊籬回來已經是不孝了,怎能再讓母親自責日夜。
讓母親恨他吧。
恨他比自責自怨好。
周景云起身向屏風后的書房去了,拿出那卷畫軸徐徐展開,光影中女子眉眼倨傲看著他。
周景云恍惚看到她坐在寬大的龍椅上。
“你覺得我在作惡?所以不愿意為我所用?”她問,“周景云,你可真傻,這不是正好,我做惡人,你就可以做好人。”
他才不要靠著她做好人。
他也不要看她做惡人。
少年轉過身大步而去,身后傳來輕笑聲。
“周景云,將來沒有我這個惡人,你只怕做不得好人。”
光影跳動,視線昏花,周景云微微閉眼,再睜開眼,看著畫軸上的人像。
其實自從畫完后,他也就打開過兩三次,每次也只是匆匆一眼就合上。
此時突然覺得直視也沒什么了。
畢竟他甚至從別人臉上看到了她。
想到那一幕,周景云不由笑了,笑又消散。
“做惡人就做惡人吧。”他自言自語,“能讓其他人好好做個人,就好。”
他將畫軸合起來,放回書架內。
不知道莊籬現在好不好。
莊籬說他先前去莊先生那里帶她走,是被沈青和莊先生操控的。
按理說,事情說清楚了,莊籬也走了,操控應該結束了。
為什么他還會惦念她呢?
因為做過同床共枕,日常相伴,互相關懷的夫妻嗎?
那是假的啊。
看來沈青等人的操控真是厲害,就算人離開了,念也斷不了。
周景云慢慢走了出去,走下臺階,走出門。
豐兒正蹬蹬跑回來,差點撞在他身上:“世子,你去哪里?”
能去哪里?當然是回院子去,要不然,屋子里少一個人多空蕩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