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點,你夫人要生了——”
伴著這句話,白籬猛地掀開車簾,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高大的身軀正跳下馬。
“爹——”前方有少女沖出來,嘶聲裂肺喊,“娘不行了——”
娘不行了。
白籬猛地跳下車,可能是動作太大,腰間的香囊跌落,三清鈴也滾落在地上,柔和的月光輕輕拂動,鈴鐺瞬間消失。
娘。
白籬看著前方男人踉蹌地身形,掩面大哭的少女,以及前方越來越清晰的一座小院,小院里也有婦人沖出來。
婦人舉著手滿手都是血,神情驚慌:“白將軍,夫人非要保小——”
保小?不要保小,不要保她,別讓她生下來,讓她死了吧——
白籬發出一聲喊,抬腳就向那邊奔去,但有一只手猛地將她拉住。
白籬身形一晃停在原地,那是一只從她心口伸出的手,下一刻有人從體內鉆出來。
“你瘋了嗎。”人影緊貼著她,抓著她的手,在她身旁站住,“那是假的!”
白籬看著她:“假的,你不也是假的嗎?”
隨著她這句話,身邊女子原本清晰的面容陡然模糊,似乎被擦去了。
“你可真是不知好歹!”她聲音憤怒,“我要是不拉住你,讓你跑過去,這對我來說是好事!你從此沉睡不醒,這具身體就是我的了!”
白籬沒有說話,再次看向前方的小院,父親和少女已經都進去了,院落響起女子痛苦的嘶喊。
那是母親在嘶喊嗎?
好痛啊。
“我”她喃喃說,“我就去看一眼”
她從來沒有見過母親,自己在夢里也很難織造出來,小時候跑去家人夢境里,能偶爾見到母親的身影,但不知道是害怕還是難過,她每次都落荒而逃,或者還沒靠近母親就消失了。
現在家人都死了,以后再也見不到他們的夢境,也不會再看到母親的痕跡了。
玄陽子是比她厲害,能將她織造不出來的夢境都織造出來。
好惡毒啊。
好誘人啊。
“算了。”身邊的影子說,“看在你今晚砍了李成元一刀,替我報仇的份上,我幫你一把。”
話音落,身邊的陡然一空,白籬下意識看去,見一向緊貼著她的影子飛躍而起,同時雙手握住一把長刀。
那把先前她幻化又被黍米珠吸走的長刀。
隨著長刀出現,黍米珠柔光拂來,但這一次柔光沒能卷走長刀,反而被刀光斬斷。
刀光猶自未停,刀也變得越來越大,占據了半個夜空。
人影雙手握刀狠狠向空中的黍米珠劈斬下去。
黍米珠爆發出炙亮的光芒,夜空宛如被撕裂,無數星光跌落。
死靜的天地突然搖晃,李余下意識站住腳抬起頭,看到天空中那顆月亮裂開了,光芒迸發刺目。
他下意識要閉上眼,但又想到光芒這么亮,應該可以更好的看到白籬在哪,立刻努力睜大眼向四周看去,尚未看清四周,天空中響起大笑。
“玄陽子!你不就靠著這法寶!你且等著!”
“我蔣眠兒今日斬了李成元,來日我還要斬了你!”
蔣,眠兒,李余身形一僵,再次抬起頭。
刺目的光芒散去,余下漫天亂飛的珠碎,其中有一道人影緩緩跌落,她手里還握著一把刀。
人影落在地上,裂開的黍米珠跌落在她身后,騰起火焰。
李余看著站在前方人影,鼻息間熟悉的香氣濃烈,赤紅火焰的照耀
半張臉是他熟悉的阿籬。
另半張臉,他也不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