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張元林緩緩轉過身去,看向了那六張熟悉的面孔。
然后就看到這六名工程師全都身子微彎,低著頭,恨不得把臉都埋到地上去。
張元林尋思這差不多就得了,玩歸玩,鬧歸鬧,耽誤了別人的工作進度確實不太好。
主要是這些人干的不是生產任務,而是項目試驗,他們這邊慢了,研發車間那邊也會跟著受到影響。
于是,張元林的眼睛突然明亮了起來,還笑著打起了招呼。
“嘿,這不是前輩們嗎,正巧啊,咱們又見面了”
可沒人理會張元林,因為他們被小組長訓斥著去干活了,當然沒工夫回應。
但這也側面驗證了他們的羞愧和自卑,都不敢和張元林正面說話。
然而這還不算完,在張元林話音落下后沒多久,大部隊來了,二十名工程師齊齊帶著最終版本的圖紙來到試驗車間。
他們一進門就找張元林,于是自然而然的聚集到了張元林的身邊,也把那六名工程師圍了個水泄不通。
很快,工程師們也發現了曾經的同事,有人面無表情,但眼神里的鄙夷都要溢出來了,也有人一副看戲的模樣,估計平時也喜歡八卦,還有人直接打招呼,這多少有點火上澆油的感覺。
既然是同事之間打招呼,那稱呼上必須到位啊,得附和工程師的身份不是
于是,周圍的操作工們就這么聽著一群工程師對著六名操作工喊著工程師才能享受的稱謂,一個個都來了興趣。
老操作工是知道真實情況的,但新來不久的操作工還不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
試驗車間很大,工位也很多,然后事情只發生了三天,在忙碌的情況下不可能一下子就人盡皆知。
不過這群工程師們的一波操作,直接讓那六名受到處罰的工程師們體驗了什么叫做人生當中最極限的社死。
他們原以為淪落到當操作工被老操作工們報復已經很慘了,結果現在他們被一大群操組工圍觀看熱鬧,身為工程師被操作工當猴看,他們都想不到還有什么比這種情況更丟人現眼的。
而此時的張元林已經后退一步,隱入人群,深藏功與名。
開玩笑,我就打了聲招呼,后來是你們的同事引來了這么多人的目光,總不至于這事兒都要算在我頭上吧
就這樣,張元林親眼看著那六名工程師臉色通紅的仿佛是豬肝一樣,內心里最后一點身為工程師的倔強與驕傲怕是已經粉粉碎了。
最后,還是被那六名工程師欺負過的操作工,也就是現在的小組長替他們解了圍。
“還愣著干什么呢,不想干了就滾蛋,有的是人想進來,就等著有空位呢”
隨著小組長這一嗓子吼出來,來找張元林的工程師們識趣的散開,沒有再為難曾經的同事。
主要是二十個人往這里一站,直接就把路給堵死了,這樣會影響到其他工位干活,還有就是他們自己也有事兒要干,可不能在這里浪費時間。
徹底教訓了這六名工程師一頓,張元林便和自己的團隊開始加工試驗機的各個零部件。
“終于要開始了,等零部件生產或改造完成,就是組裝成品的時候了”
雖然這一切都在計劃之中,但不知道為什么,等目標即將達成的時候,張元林卻沒來由的產生了興奮與激動的情緒。
不過轉頭看了一眼身邊的工程師們,他們的表現比張元林更加明顯,緊緊攥著拳頭的,咬著牙的,繃著臉的,還有來回踱步的。
整體的基本框架其實已經準備好了,那都是一個殼的事兒,只要看得過去就行。
關鍵是核心部分的零部件必須嚴格的按照技術要求來生產,稍有差錯就會影響到整體的運轉和使用,要不然這么多工程師鉚足勁兒折騰這么久是為了啥
要是都想易中海和賈東旭那樣瞎搞,只關注外表,不考慮內部結構的精度和配合度,做的全是豆腐渣工程,那國內的工業水平怕是永遠都發展不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