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所走的路并沒有錯,只需要再向前堅持……抱著粗壯的向日葵桿子,她往后方又看了看,最后估出了準確的時間:只需要再走不超過兩個小時,她就能來到那片空地上了!
但現在真的好餓啊。
懷榆磨蹭著下了車,感受到漸漸昏暗下來的天色,此刻也不敢再走了,又原地攏出了一座小小的藤蔓屋。
火堆又一次燃燒起來。
寒冷漸漸被驅散,但跟疲憊融合起來的,是肚子里咕嚕嚕的空虛感。
她已經沒有吃的了,在叢林中走了那么久,太冷了,什么吃的都沒有找見。懷榆猶豫半天,從包里摸出了那包烤干了的、早已失去活性的瓜子來。
就這么將就的休息了一夜后,第二天起來時,她只覺得渾身酸痛,喉嚨里仿佛要噴出火來。好在這種感覺,在她摳下了葉片背面因冷熱交織凝出的細碎冰晶再填進嘴里后就緩和許多。
懷榆拍了拍熱燙的臉頰,決定等到了風雪中心處,不管有沒有什么收獲,都得就地找到安全的地方來好好探索,再備些吃的喝的好好休息。
最起碼,有雪的地方不會缺水。
抱著這種信念,懷榆在兩個小時后終于站到了樹林的邊緣。
身側是東倒西歪被壓斷的、被雪埋得沉甸甸直不起身的高高低低的樹木,面前是一片枯黃干燥的土地。
饒是風雪漫天彌漫,鵝毛般的雪花輕輕的貼在她的臉上,又迅速在熱燙發紅的臉頰上融化開來,可枯黃的地上仍能仍沒能留住一絲一毫的痕跡來。
風實在太大,漫天雪花都被吹成了螺旋狀,而后又被旁邊的樹木遮擋攔下。
懷榆頭暈眼花,只覺得喉嚨口又火燒火燎起來,她抓起旁邊的一把雪來塞進嘴里。
冰冷的雪在熱燙的口腔里緩慢融化,涓涓細流潤澤著她的嗓子,空虛的肚子又很快被這涼絲絲的溫度刺激的痙攣一下。
但,整個人卻精神許多。
她深吸一口氣,冰冷的氣流在胸腔打了個轉,而后整個人重新裹緊帽子,大步向前。
風雪在外圍稀稀落落,好像是不經意間被吹來的。而越靠近中心處,狂風越大,雪花也越大。懷榆走到一半便覺得抬腿都艱難了,但如今都又走一半了,進退兩難,她不得不咬牙堅持著。
直到當她又走出一段距離,抬腿向前方踏去時,卻覺得身周的壓力驟然一輕。
風停了。
鵝毛般四處狂亂拍打著的大雪也沒了。
眼前是一顆虬勁的、枝節猙獰的老樹。早已枯死的樹干又大又粗壯,上頭零星掛著些散碎的破布條,不遠處還跌落著幾副不再完整的骸骨。
稍稍抬頭,就能看到一旁的枝杈上還掛著一副完整的肋骨。
但,眼前這一切,都不如正中央那一座冰雕來得震撼。
在這一刻,懷榆的大腦一片空空,所有的繁雜思緒和痛苦都消失無蹤。
——那是林雪風。
被晶瑩剔透的冰雪包裹著的林雪風。
懷榆忍不住又靠近一些,這一刻她的內心一片空茫,連她都不知道為什么,自己的手會緩緩觸摸上去。
冰冷的溫度自指尖傳來,剔透的冰雪什么也沒攔住,能清晰的看到他穿著戍衛軍的制服站在那里。頭微微低垂,眼睛也是緊閉的,神色凝固在痛苦的邊緣,又像是釋然,又像是解脫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