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黃映蕓低垂了頭一聲不吭,不知在想什么。宋微塵也不催,能聽見她剛才的“瘋話”不逃走或者罵她是瘋子,已經是黃映蕓對她莫大的信任。
“如果這一切都必將發生,我信你不信,有何區別?”
良久,黃映蕓摸著自己小腹終于開口,聲音里帶了隱隱的哭腔。如果孩子生下來就沒有爹……她不敢想,眼眶卻已經紅了。
“有區別。”
“如果命運是一個榫卯結構的精密機關,我們改動當中一處,便能讓整個機關發生改變。所謂牽一發動全身,映蕓,你就是那關鍵的一環。”
“你若信我便聽我的,至少楊哥和虎哥都能相安無事。人活一世所求甚多,但若細細分出個輕重緩急就會發覺少得可憐,無非求自己所愛之人無虞無患,安穩一生。”
黃映蕓終于抬起頭,目光灼灼看著宋微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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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映蕓一家離開的很突然,幾乎只收拾了貴重細軟就要走,村里人只知道她是懷孕了身子乏得厲害,想回娘家住一陣,凡事也好有個照應。楊哥和婆婆都會跟她一起去,等孩子滿周歲就回來。
他們離開的那天宋微塵天不亮就起了,卻愣愣站在院門口看著遠處波光粼粼的湖,并沒有去送行——她最看不得離別,只是不停催促墨汀風帶著做好的許多火鍋底料去踐行。
也就是在黃映蕓舉家離開黃家村那天,院子里那棵金合歡的樹干裂開了。
循著樹根往上裂了小小一條縫,但聲音炸響如雷,墨汀風去村口送行還未走到自家門口就聽到了。
他緊忙趕回院中湊近了往樹干內部看去,不過是正常的木紋肌理,并沒有任何異常,但肉眼分明能看到那裂縫在慢慢向上延。
湊耳去聽,那如火花噼啪的聲音更靠近樹干頂端分枝椏的位置,現在的裂口離那處還有些距離——不過以現在的開裂速度,估計用不了多久,樹心處有何物就能見分曉!
墨汀風忽然意識到待在屋里的宋微塵并沒有出來“湊熱鬧”,這么大的動靜她不可能無所覺察。
心里突生不安,行隨心動掠身進屋,見她一手杵桌撐著有些搖晃的身子,一手輕捂在口鼻處——指縫里已流了滿手的鼻血。
“微微你怎么了?”
已經許久沒有見她虛弱蒼白成這副模樣,墨汀風甚至有些反應不過來,在這幻境里她一直都極健康,怎么突然如此衰弱。
宋微塵已經站不住,眼睛微閉,身子往下軟倒,他緊忙一把抱住,將她安放到床上。
“微微,微微,你怎么了?你不要嚇我……聽得到我說話嗎?”
墨汀風隱隱綽綽的聲音似乎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宋微塵只覺頭疼欲裂,似乎有什么東西要鉆到她腦子去似的,太陽穴、百會穴、神聰穴無一不痛!
腦子里像開了一個萬花筒,無數的臉和聲音如駭浪鯨波般奔涌而至,似要將她湮沒。
“頭,頭好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