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愿與她再糾纏,墨汀風轉身離開著急去尋宋微塵,自然也不會注意到“少年郎君”眼神的變化——“司塵大人”四個字像是打開了另一個開關,“他”直勾勾盯著墨汀風的背影,眼神逐漸變得陰毒。
喜鵲之前下達的指令在“他”腦內再度回響:“傀儡指令:尋找一切機會,不惜一切代價,擊殺阮綿綿的表哥司空之主莊玉衡!擊殺司塵之主墨汀風!”
原來在“少年郎君”與黑衣人被帶到七洞那一刻,喜鵲就借與他們一同羈押在屋內的機會悄悄下達了新指令,她自知已被丁鶴染懷疑,想動手,最好的辦法就是假手于人。
喜鵲根本不指望阮綿綿得手,無非是想制造混亂伺機逃逸,何況黑衣人也已被俘,應該很快會查到秦小侯爺頭上,正是她逃出生天的好時機!
而傷勢并不重的“少年郎君”進入七洞后不久就陷入昏迷,其實也是拜喜鵲所賜——她在下達新的刺殺指令后緊接著下了第二個傀儡指令,讓“少年郎君”暗中自殘其腹加重傷勢,這才導致“他”陷入昏迷被送到莊玉衡處救治,換個立場來看,不得不說喜鵲行事利落且頗有腦子。
……
“……殺!殺!”
“少年郎君”突然一把拔出身旁破怨師腰間佩劍,向著墨汀風后背飛身刺去!后者正疾行而去,似根本無所察覺,也似根本不在意。
那名負責看押的破怨師見他突襲自家大人,顧不得阮綿綿的真實身份當即制止,只見他足尖蹬地發力飛身而出,右手做手刀向著“少年郎君”手腕猛劈!佩劍應聲而落。
但“少年郎君”身形卻未停,仍舊向著墨汀風猛沖,被攔截的破怨師攆上一掌震飛,撞向其身后石壁。
咚!
石壁紋絲不動,挨著石壁的七洞木制屋檐卻似乎是因為這個撞擊之力整個掉落下來,不偏不倚正好砸在剛跑至門口的“阮綿綿”身上!
緊跟而出的破怨師想救,已然來不及了……
若喜鵲有機會回顧自己的一生估計要失語,她千般算盡也絕想不到,自己竟會在重要關頭因為黑衣人的一句耳語徹底破防。
倒也不能說僅僅是因為一句話。
畢竟從設計鬼市擄人開始,到假死回歸隱人身份,再到潛伏司空府二度擄人賣入樊樓,遁走鬼市后被秦徹放生,又被黑衣人千里索命……她的神經早就已經繃到極致,而那句與她童年夢魘有關的話,則成了繃斷她意志的最后一根稻草。
喜鵲變得渾渾噩噩,對地震毫無反應,只是一味往墻根瑟縮,刻意躲著所有男人。
洞內的破怨師走向她,一劍割開綁縛在其腳上的繩索,本意是要將她帶離去往安全之地后再做計議,可她見有男人試圖要抓自己,怪叫著連踢帶打,瞅猛子就往洞外跑!同一時刻“少年郎君”撞到石壁,七洞屋檐落下,一切突然發生,巧合的不能再巧合。
要知道那七洞屋檐雖是木制,卻是用最經久耐用的陰沉木所制,其密度堪比金石,“阮綿綿”因這撞擊瞬間噴出一大口血,看樣子脊柱和肋骨盡斷,碎骨扎破脾肺,活不了了。
也就在這時,幻形藥劑時效已至,“阮綿綿”和“少年郎君”分別慢慢恢復了自己本身的樣貌。
“少年郎君”的面目終于褪去,阮綿綿著一身少年郎君過大的錦袍,從地上被破怨師攙扶起,慢慢向洞外走去。
而喜鵲,身著阮綿綿一身華服,壓在屋檐之下只能見其上半身,她已然不能動彈,身下慢慢向外溢出一灘血。
遙想金口大仙當日對她的拆字批命,一語成讖:“雖想借力脫身,卻橫山壓頂,逃出生天無望。”
彌留之際,喜鵲昏然的意識隨著她自己容貌的回歸反而清醒了,她看著不遠處的阮綿綿,努力張了張嘴,聲音里伴著轟隆隆的肺氣音。
“主子……”
阮綿綿毫無反應,只是機械的被破怨師攙著往前走。
“貴人……”
喜鵲又哀哀喚了一聲,那破怨師頓了頓,拉著阮綿綿回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