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汀風將嵇白首私下告訴宋微塵的內容轉述給莊玉衡,誰能想到黃美蕓手里一塊平平無奇的定情信物,竟然就是傳說中的馭傀,也不知算不算是宋微塵的奇緣。
“原來如此……說起來在你之前,嵇白首擔任司塵府掌司兩千多年,他識得此物很正常,只是這一切未免過于湊巧。”
“豈止是湊巧,從鬼夫幻境中犯下諸多命案,到金口大仙的判詞,再到喜鵲擄人的行動,一樁樁一件件都推著我們走向黃美蕓,走向鬼市那個七煞鎖魂陣。”
“我一直在想,若是有人煞費苦心設計這一切,他想要什么?鬼夫案里,有什么是他覬覦,而又必須通過我們才能得到的東西?”
“難道正是這馭傀?”
莊玉衡的推論很合理,“只是看目前這情形,玉佩似乎已經認了微微為主人。”
墨汀風點點頭,給莊玉衡杯中斟滿酒,與其碰杯飲盡。
“馭傀認主是好事,但也是藩籬。馭傀這樣級別的法器一旦認主,除非主人神魂俱滅,否則絕不可能易主。若對方的目的正是此物,那微微的處境會變得極其危險。”
他長長一聲嘆息,“原本以為有我護微微左右定能化險為夷,現在看根本就是自負托大,尤其現在這種情況下,必須教她自救之法,讓她有自保之力才行。”
莊玉衡靜靜地聽著,并不做反應。
其實關于教她術法之事兩人很早之前就討論過,并非無意,實不可行。
宋微塵毫無靈根,完全不適合走術士修行之路,而且體質羸弱,即便習武也不過是花拳繡腿,恐敵未傷分毫,卻早已自損八百。
“以前沒機會,現在不一定。”
墨汀風看出莊玉衡的心思。
“你可聽過馭傀之術?”
莊玉衡白了墨汀風一眼,他聽過馭傀就不錯了,“馭傀之術”這種史前知識點,恐怕連他的曾祖父也未必知曉。
“嵇大哥教了微微此術心法,可惜細節她完全沒記住,我已經派影子去無念府找嵇大哥重做口述抄錄,今夜就能返回。”
“玉衡,關于馭傀之術我實在一無所知,還得勞你抽空去一趟無字館,盡量了解此術的來龍去脈,最重要的是查查她心脈里那些傀氣有無封印之法。”
“若被有心之人察覺利用……”
莊玉衡攔住他,起身向外走。
“不必多說,都明白。事不宜遲,我現在就去。”
話音未落,人已翩然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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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汀風再度回到無晴居,宋微塵周身傀氣消失不見,能感覺到她的意識已然回歸,此刻呼吸平穩,似乎只是進入了深度睡眠。
坐在床沿靜靜守著她,明明此刻的小人兒狀態與常人無異,卻難消他滿心愁緒——無論墨汀風是否愿意承認,現在的她都與之前截然不同,今后要面對的壓力和危險,恐怕是幾何級。
她身上的馭傀是稀世法寶,有心之人自然會想盡辦法得手,根本不在意她是否會因此形神俱滅。所以為了她的安危著想,知道宋微塵身上有馭傀的人肯定越少越好。
但這同時帶來了另外一個問題,從“名門正派”的眼光來看,身上會散發傀氣的必定是亂魄,既然是亂魄,豈有不除不滅之理?
而宋微塵身上的傀氣似乎不受控制,尤其在她失去意識時會全然迸發護主,這種情況但凡讓外人撞見一次,宋微塵就完了。
她是亂魄的說法必定甚囂塵上。
這種情況下,即便有墨汀風或者莊玉衡作保也難堵悠悠眾口。
傳揚出去,甚至可能會變成司塵府公然徇私的證據,不僅救不了宋微塵,反而可能讓三司蒙塵。
再陰暗點想,若馭傀認主宋微塵并非意外,而是攪弄風云的背后之人有意為之,故意讓此玉佩與她產生聯結,其目的是伺機制造更大的混亂和更失控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