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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因著這黑色穹頂的緣故,元繭之內,光線和溫度肉眼可見暗了下來,宋微塵的法力遠不及他們二人,加之前世印記的蹉磨,致使沉疴難愈羸弱更甚,一時只覺呼吸間肺腑生冰,骨縫凍得生疼。
可他們兩人,一個忙著發瘋,一個忙著脫身,根本無暇傾顧。
原本她還可以靠著馭傀里的朱雀離火之力取暖,可馭傀之力根源在于其中吸收和轉化的傀氣,她已經許久沒有機會去尋找散魄的余氣為其“充電”,眼看著馭傀漸漸黯淡如冰,宋微塵叫苦不迭。
“關鍵時刻沒電了……”
開口就是濃重的白色哈氣。
墨總,玩脫線了吧居然特喵的說大鳥像個蒼蠅似的盯著她不放,那自己豈不成粑粑了這老登嘴毒起來怎么連她都不放過……
宋微塵在心里叫苦不迭,盡管理性上明白,冰坨子之所以說話如此刻薄,目的正是為了激怒孤滄月————他當然不會真的認為束樰瀧與孤滄月是同一個人,所以才故意有此一為,人在出離憤怒時,最容易漏馬腳道實情。
她是心理學出身,深知“情緒削弱理性控制”。
不說人話就是:人的大腦前額葉皮層(prefrontalrtex)負責理性思考、抑制沖動。在憤怒狀態下大腦的情緒中心(杏仁核)會變得高度活躍,同時前額葉皮層的抑制能力下降,導致沖動性增加,難以像平時一樣謹慎選擇言辭。
說人話就是:有點類似于酒精作用下的去抑制效應(dishibitio),情緒高漲時,深藏的想法更容易脫口而出。
昔年,她曾在這道考題丟大分。而今,搞不好要在這道“考題”丟小命。
……
宋微塵凍得哆哆嗦嗦渾身僵硬地走到兩人中間,說到底,她才是眼下這團亂麻——不,這團死結、外科結、漁夫結、羅漢結、盤長結、如意結、金剛結、戈爾迪之結……的罪魁禍首,有有限責任有九年義務解結。
“兩位大佬,咱要不往回嘮嘮指定是哪兒聊叉劈了。”
“滄月,墨總沒惡意,就是關心則亂,說話不過腦子。他如果真的認為你是壞人,就不會放任我來找你幫你,對吧”
宋微塵朝被無數黑線吊在一旁的墨汀風擠眉弄眼,希望他說兩句人話,至少讓孤滄月把人放下來先,可他哪是個服軟的性子。
即便法力已被“止虎之穹”吸收了三成,臉色肉眼可見的虛白,墨汀風卻滿不在乎。
“我還沒問完。”
“第一,退一萬步,假設你們真的不是同一個人。為何束樰瀧會有你的翎羽聽聞得翎羽者提任何要求鸞鳥都不能拒絕,那如果他要你的命呢”
“第二,你縮在這元繭之中,與其說是修煉,莫如說是在躲避藏匿。你在避什么堂堂滄月大人,新晉真君,你在怕誰難道怕的正是束樰瀧”
“第三,我才不管你們是不是同一個人,束樰瀧出于某種不可告人的目的,費盡心思接近微微。你呢死纏爛打,賊心不死,何其相似!總歸都不是什么好鳥!”
說到后來,墨汀風忍不住陰陽怪氣,明顯把奪妻之恨不共戴天寫在了臉上。
……
莫說孤滄月,墨汀風這波純純發泄情緒的“騷操作”,讓宋微塵想猛掐自己人中——怎么遇到感情之事,大佬也會瞬間稚如嫩子。
他每說一句,她就在心里哀嚎咒罵一聲,哥啊,你這屬于沒磕硬嘮啊!要不你還是閉嘴吧……
但多少又有點心疼他,冰坨子不過是在強撐著處理公務罷了,其實心里一團亂麻,都是她的鍋……
不過眼下宋微塵最慌的還是孤滄月的反應。
她小心翼翼盯著他,肉眼可見大鳥太陽穴突突猛跳,沙包大的拳頭明顯硬了好幾圈,她吞了口口水,剛想好言軟語挽回些許,卻見孤滄月眼中紫色棱光一閃,手指瞬間幻形成鋒利的鳥爪,猛然向墨汀風心口要害抓去!
不好!
那眼瞳中的紫光宋微塵太熟悉了,他在境主府傷她時,還有今日在這元繭中與她惡語相向之時,眼里都有這紫色翳光——他這是又失了神智!
顧不上思考,宋微塵幾乎是生理性的反應,用盡全力一撲,展臂擋在了墨汀風面前。
墨汀風眼中是無限的恐懼,眼白紅得要滲出血來,
“微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