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主府正廳人頭攢動,冠蓋云集。到底是威名赫赫的花將軍要相親,各府適齡的公子王孫都來了。
花父對于花喆鏨能主動自己走過來參加相看宴很是驚喜,他本已做好了讓乳娘生綁過來的準備——宴廳里那面巨大的屏風就是為此而設,到時塞了嘴往后面一杵就是了。
哼,花將軍又如何?在生養她的父親面前,還能翻了天不成!
不過……跟在自己女兒身邊那個白衣少年是誰?
模樣倒是周正,可惜瘦小了些。鎮遠侯花嘯虎在腦中搜尋了一遍世家貴胄公子哥兒的模樣,能來參宴的必定非富即貴,可眼前這少年很是面生。
坐在正席側位的長公主顯然也看見了陪在花喆鏨身邊的宋微塵,眼中多少閃過一絲驚訝,她們什么時候這么交好了?
不動聲色撇向此刻正坐在她父君身旁的墨汀風,見對方一臉坦然,莫非……宋微塵此舉有他授意?
秦雪櫻一臉警覺,相看宴這么大的事,父君和鎮遠侯交由她操辦,絕不能出差錯,宋微塵到底想干什么?這般肆意妄為,司塵大人還真是護短!
秦雪櫻借喝酒垂了眼,眸中陰狠氣一閃而逝。
她在心里權衡今日相看宴是否要對宋微塵出手——若是借此當眾揭穿白袍尊者就是琴師桑濮會如何?
不……不妥。
且不說父君對墨汀風是器重與忌憚并舉,單只論秦桓對宋微塵的態度就不能如此莽撞。一則秦桓對桑濮頗有好感,一則白袍確實破案有功,若是知道二人為同一人,秦桓只會體恤白袍常常不見人影并非“仗著魄語者的天資公事懈怠”,而是有十足的因由,必不會因此發難。
再者,若是揭穿此事,她與墨汀風之間就真的完了。
到時別說讓他給自己一個面子和臺階,讓她來主動提“悔婚”,恐怕當場墨汀風就要將慶功夜宴當晚的烏龍指婚說個明明白白,讓自己和父君都下不來臺。
看來此事她絕不能提。
不僅今日不能提,往后也不能——除非墨汀風或者宋微塵自己開口。
……
見秦雪櫻握著杯子的手指繃得發白,貼身侍女半夏在旁邊看了,不動聲色取過她的杯子斟滿,“長公主,花將軍來了,可要過去敬杯酒?”
“自然是要的。”
花喆鏨與秦雪櫻雖是遠親,輩分上后者理應喚一句表姐,但兩人自小成長軌跡不同,長這么大,實際上卻沒見過兩面——便是年節上見了也玩不到一起,小貴女們背地里給花喆鏨取了個外號叫“花菜刀”,秦雪櫻覺得給自己丟份兒,唯恐避之不及。
但如今,且不說“花菜刀”已經貴為上界戍邊將軍,就只沖著站在她身旁的宋微塵,她也一定會過去。
秦雪櫻將席上備下的金樽取過,想了想,又給宋微塵按禮儀準備了一只玉杯,而后帶著半夏去到二人跟前,溫婉嫻靜,大氣矜貴。真·寐界最佳長公主。
“表姐,雪櫻忙于宴前沒來得及去后院看望,奉上一杯薄酒請罰。”
“長公主言重。”
花喆鏨接過酒杯一飲而盡,清清朗朗,絲毫女子扭捏也無,讓宋微塵更生好感。雖說這個小花花四舍五入也是秦家的親戚吧,但想想那個秦徹——今日這宴他自然也是在的,此刻正在大殿玉柱背后摸侍女屁股呢。嘖,人與人之間的距離咋這么大呢?
“表姐還是喚我雪櫻吧,一聲長公主倒顯得生分,白袍尊者您給評評理,是與不是?”
“我聽出來了,長公主沒叫我宋微塵,而是以白袍尊者相稱,看來是在明示與我之間的生分。”
宋微塵沖秦雪櫻擠擠眼,要跟花喆鏨套近乎還想拉她當墊腳的梯子,沒門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