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又一聲魔鬼吟唱傳來,紅眼鬼王率先開始了攻擊。
隨著詭異的嗡鳴聲,尸陀怙主額間那空洞的眼窩深處泛起了一層層血色光波,像漣漪般逐圈擴大,雖然速度不快,卻充滿了不詳。
“抓緊!”
小別致踩著滑板車,帶著宋微塵一個角度刁鉆的急旋,險險避過蔓延過來的光波。
然而盤旋在空中的飛蛾就沒這么幸運了——在它觸及到血色漣漪的瞬間,令人窒息的一幕出現了:
飛蛾的軀體在光波中逐層解離,卻詭異地保持著生前的立體輪廓。
最外層的鱗片如塵埃般懸浮,其下是完整分離的口器、觸角和六足。幾丁質外骨骼呈現出半透明的琥珀質感,內部的網狀氣管則像一件鏤空的藝術品,與完整剝離的消化系統——前腸、中腸、后腸以及馬氏管——保持著精確的間距。就連最細微的腹神經索和背血管,都在血淋巴的包裹下清晰可辨。
這些器官部件懸浮在各自的光波層中,既保持著生命原有的拓撲結構,又像被某種至高法則強行固定,像件令人頭皮發麻的“分層解剖學藝術裝置”。
最詭異的是所有部件仍在運轉,仿佛這只飛蛾正在經歷一場永無止境的量子芝諾效應——既死又活的疊加態。
“我勒個豆!”
小別致既害怕又激動,聲音都變調了,
“大姐頭,這就是傳說中的熵減攻擊嗎?這鬼面老登明顯是在倒放生命的組裝過程啊!”
“熵減攻擊……”
宋微塵無意識重復了一遍,心里口里都在發苦,這個詞兒她狠陌生啊……小別致的問題明顯超綱了啊……她事實上只聽懂了它說的那句“是在倒放生命的組裝過程。”
腦子里有什么一閃而過,宋微塵頓住了,那是什么?她剛才分明想到了什么!
“大——”
“別說話!盡量避開攻擊,讓我想想。”
宋微塵打斷了小別致的話,努力想抓住腦內某個一閃而過的念頭。
是了!
她可能知道尸陀鬼王的攻擊方式了!
它本質上是一種意識怪物,攻擊方式和危害程度不取決于尸陀怙主自身或者咒死術的力量,而取決于被攻擊對象的想象力!
換句話說,如果小別致壓根兒不知道什么是“熵減攻擊”,尸陀怙主就不可能“生出”這樣的大招來對付它和宋微塵。
再換句話說,從第一次遭遇尸陀怙主開始,它所有的攻擊手段——那些黑蛇黑蜘蛛、地獄沼澤盛開的彼岸花,以及克蘇魯似的怪手怪眼,統統都來自宋微塵自己的想象——你恐懼什么,我就顯化什么來殺死你。
如果尸陀鬼王有戰斗sloga,那必定是:
我不制造死亡,我只是你想象出來的死亡的搬運工。
“小別致,我知道怎么打贏它了!”
“弱化你的想象力!尤其不要想象關于我們的死亡場景!”
宋微塵越說眼睛越亮,這個推論一定沒錯!所以尸陀鬼王第一次出現時,是靠“她對死亡的恐懼”來捕捉和定位她的所在,當她心中的畏死感消失,尸陀怙主的“雷達”就失靈了,變得無法再鎖定她,她也因此脫身。
而第二次它再出現,宋微塵認為不怕死就不會死,所以擺出一副慷慨赴死的樣子——現在想來,這招之所以失敗,是因為她是“演”給自己看的不畏死,而非從心里沒有恐懼——其實她一直在潛意識里幻想自己的死亡可能性,而這正是尸陀鬼王殺死她的源動力。
所以要想贏它,最好的辦法就是不要想,不要懼。
“小別致,入定,入定!腦袋放空,我們什么都不要想它就拿咱沒招兒!”
……
“咳,大姐頭,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