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打錯了吧”
鬼使神差的,陳源喊了姑姑,把那邊搞得一愣,險些要掛斷電話。
“沒有。阿姨你好,我是夏心語的同學。”
“你是她同學,那你叫我姑姑干嘛”
那邊是一個中年女人的聲音,一聽就是那種戴眼鏡面無表情的高級教師,明明普通的問句,陳源卻聽出來了“你答不出來你就死”的威嚴感。
不過很快的,那邊自己轉移了話題“同學,怎么是你給我打電話心語怎么了她還好吧”
女人突然擔憂起來,而且語氣很急。
能夠說明,夏心語最近經歷的事情,足以讓她做出自殺的決定。
“她還好,只是幾天沒有去學校,我跟她住的就很近,所以找找學校老師問了一下阿姨你的電話,想問一下情況。”
既然她爸媽都在外地,她在夏海讀書,那么平時有事肯定學校聯系的是她姑姑,所以自己這樣撒謊應該沒有什么破綻。
“付秀梅給你的電話她有事為什么不直接問我”
草,忘了她就是那個學校的老師
“付老師她說”
“這事的確很敏感,她大概也是怕問多了。”
那邊自己就邏輯自洽了,并沒有懷疑他在撒謊。
“嗯,我今天還見到了夏心語,她狀態很差,看起來魂不守舍。”
“你遇到了她嗎那你能跟她說一下,讓她去姑姑家嗎這孩子我很擔心,她性格從小就內向。”
“請問一下”似乎猜到了什么,但陳源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她荊南老家那邊,是不是發生了什么”
半晌后,那邊給予了回答“上個星期,她爸媽在下山的時候,遇到了山體滑坡。”
“”
心口一緊,陳源閉上了眼睛。
他,不敢再聽了。
“心語是獨生女,老家那邊要辦葬禮,她必須要回去。但這孩子聽到消息后,就掛斷了電話。我前幾天去找她,想把她接到我那里住,然后帶她回荊南,但她硬是不答應,哪都不走。誒,我也沒辦法,就給她在學校請了假。你如果再能夠見到她,一定要跟她說,姑姑很擔心她。”那邊的聲音已經焦急到破音,不像是個老練的高級教師。
“好的姑姑,我會的。”
掛斷了電話,陳源臉色沉了下來。
比想象中,還要絕望的故事。
是山體滑坡,父母雙亡。
能夠想象,聽到這個消息的夏心語,有多么希望這是一場夢,但每晚沾濕的枕頭,以及早上醒來昏暗無一物的房間,都會讓她意識到這是真實。然后,痛苦如潮水一樣席卷而來,她沒辦法堅強的回到家鄉,操辦父母的葬禮,向親戚長輩輪流敬酒,表達自己能夠一個人走下去的決心。
何以解憂,唯有自殺。
是我,我也死。
睜開眼,夏心語看到了自己的睫毛上沾了一滴眼淚。
忽然的,嘴角皺起,一股酸楚涌到鼻腔里,將頭蒙在被子里,她又抽泣起來。
昨天晚上,她做了一個爸媽在醫院的夢,醫生跟自己說,兩個人需要住院很久,聽到的時候,她很開心。
因為原來沒有死,還在搶救。
而也是因為這種在夢里的思考,讓她又記起來,爸媽是因為泥石流而死,根本就沒有搶救的機會。
所以,夢是假的。
在夢里,她認出了真假。
所以,也在夢里發現了那個規律
夢的盡頭,是醒來。
她很害怕醒來,但漸漸清晰的意識,窗簾縫隙斜射進來的光,還是讓她醒來。
睜眼看這殘酷的真相。
哭完之后,紅著眼睛的夏心語拿起手機。她看到姑姑給自己打了很多電話,qq上面也有不少未讀消息,來自班上的同學們。
大多都是跟自己玩得好的女生,只有一個男生。
文博恒伱怎么不來上課啊是不是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