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告首先承認,東土巡游遣唐記的確是最先是由下川發現。對此,藤村不作異議。”宇都宮站在法庭上,微微笑道,“然而,古籍本身屬于公有領域的作品。我想試問原告,東土巡游遣唐記下川能進行點校,難道藤村教授就不能進行點校嗎”
這位法學教授開始組織起了新一波的進攻。
“無論是原告出示的第一組證據,還是第二組證據。這些證據鏈中都有一個巨大的邏輯斷裂之處。那就是他們企圖用發現東土巡游遣唐記的優先性,來論證點校工作的優先性。”
“事實上,這完全是兩個不同的問題。下川的確最早發現了東土巡游遣唐記,但卻不能據此得出,其點校工作就是由下川最早完成。我的當事人藤村從下川處獲知了遣唐記的存在,亦開始獨立進行點校。”
“整個事件過程與原告所述,其實完全相反。”宇都宮走在法庭之中,那一步又一步的皮鞋聲,散發出一種強大的壓迫感。
“被告藤村在獨立進行了遣唐記點校工作的一段時間之后,為了避免人力的浪費,也出于同學院內部學者合作的友好精神,隨后便向下川拋出了橄欖枝,邀請他一同參與遣唐記的點校工作,并將該工程作為科研項目向學術振興委員會申報。”
“但問題在于,被告盡管有意提攜原告,然而原告卻辜負了被告的一片好心。”宇都宮從桌面上拿出了一張a4紙。卻見這張文件是東土巡游遣唐記科研項目立項的統籌會議出勤表。
“各位,我手中的材料是遣唐記科研項目大大小小會議的參會人員名單。”宇都宮說道,“我們可以非常清楚的看到,原告下川無一例外的缺席了所有的會議,沒有參加過一場會議”
“并且,對于分配給他的點校任務,其從未按時完成。下川負責的遣唐記點校進度,遠遠落后于點校項目內其他人員的進度”
宇都宮緩緩抬頭看向自己的學生,“裁判長試問面臨這種情況,一個從不參加項目會議且怠于完成分配任務的人,我們能夠讓他具有在東土巡游遣唐記點校本上的署名資格嗎”
“答案當然是不”
“事實上,原告極度貪功。其完成不了大學制定的論文指標,便將歪主意打到了點校作品上。原告想獨自一人完成遣唐記的點校工作,然而又奈何能力不夠,其點校速度大大滯后于藤村主持的項目組。”
“因此,在這種情況下,藤村接觸下川點校作品的事實,并不存在”宇都宮的聲音斬釘截鐵,仿佛在法庭之中激起了洶涌的浪花。
在這位法學名教授的一番說辭之中,事情完全呈現出了另一番的面貌。下川反而變成了一個覬覦藤村項目組成果的小人。這番說辭散發著一種非凡的蠱惑力,旁聽席上的一些學生甚至懷疑起自己,應不應該相信下川準教授。
宮川聽著宇都宮的講法,已經愣住了。她完全沒想到面前的這位大學老師,竟然能夠面不改色、滔滔不絕地說出這不要臉到極頂的話語。
回響起了廣瀨和下川被學院反復折磨的憔悴神色。
這位二十多歲女子心中那股正義之感,再度熊熊燃起,一時之間她無法遏制住內心的沖動,直接站了起來。
“你胡說”宮川顧不得儀態,失語罵了出來,“裁判長被告代理人方才的描述,沒有任何事實依據,完全是對原告人格的詆毀和攻擊被告根本沒有通知過原告參加這些回憶”
“為什么其他老師和學生就參加了,而下川就偏偏沒參加”宇都宮直截了當地反駁。